第252章 喝着啤酒上班
除了觉得有得和别人不一样，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什么这么自在？因为我上一天班，他有一班的钱啊。这除夕晚上，就是在别人的烟花和鞭炮声中度过的。特别是我们厂的保安，几乎都要住在草料厂那边了。
大家说好了，拿点瓜子花生来坐着吃。别人在家坐夜，我们在厂里吃东西。
上班的大姐：“来，过来，大家一起吃个瓜子，花生，我从家里拿来的。”
有她带头，大家都聚在一起，分享好吃的。
“小良，你拿了这一大包是啥东相？”
“泡面。”
“这瓜娃，你拿这么多面做什么？”
“我是怕自己春节饿着了，结果没想到人家春节管饭。我也是第一次值班，不懂。”
锅炉房的大叔问：“这娃，你明年还值班吗？”
“不值班了，这来长安头一年没有回家，这第二年要回家。再说，我这也到了该说媳妇的年纪了，要回去在相亲市场上走一圈了。不能老是头底下挣钱，偶尔也要头抬起来看看环境。”
“对，这娃说的这话对。不能和牛一样只头低下耕地，还要抬头看看是不是耕到石头上了。来，我这儿拿的是啤酒，是罐装的，快点喝，喝了扔到垃圾筒里，不要让人发现了。”
是，我们这值班，是不许喝啤酒的。
“叔，这人就是大方。”
“唉，我是按人头拿的啤酒。大家相识一场，能在一块儿挣钱就是缘分。从这厂里出去了，谁认识谁？我在家的话，也不怎么好过。我媳妇前几年生娃时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儿子，养在他外婆家。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天天在这锅炉房这么混着。
和我一快来的，人家都升成班长了。要不然，都出去挣别的钱了。就是我，啥本事没有，一直在这儿这么混着。
人这一辈子空来空去。空落落地，人世上啥能占住？”
这大姐一听，举起啤酒罐道：“我也比你强不了多少。外人看我好的很，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苦。
这事我都没人外人面前说过。我娃他爸就是个驴驴蛋。被他伙计给设计输了30000元。你说，这打牌，说实话，我也打牌，平时输个十块八块地都不介意，就是一百二百地，也不要紧。他这愣怂一下子给人家送了30000元。还是被人给做局，贷款给的。
你说，人都说这赌场上的账不算账，要不回来。你他那些伙计，前前后后跑我家里来要钱。看我家里没大硬人，把我家里值钱的都搬走了。
亏人的，连电视机都让人搬走了。你说，这事给人说出去让人相信吗？
结果，我掌柜地想明白了，气得拿刀把自己左右小指头砍了。
这还不解气，又去他几个人常去的场场上，拿刀把人吓呼了一下，也没出啥后果，就这样，他扔下一家人跑了。
要不是这事，我也不会来这个造纸厂打工。我这本地人，都去别的地方挣大钱。来，不说了，大过年的，说起这事，越说我越恨那狗日的。
自己图了个快活，把婆娘和娃扔在家里了。现在还好，他那伙伙计不来我家里捣乱了。这叫今年，我也给家里买了电视。唉，日子就这样过着。地都承包出去了，也没有几亩地了，年年也能分一点钱。
我一个女人家，有时也是过不去，半夜哭醒，自己睡着流泪，怎么跟了这么一个老汉，前半生没过几天舒坦日子，这后半生，把我这懒病治好了。”
花生配啤酒，我们吃着，喝着，听着各人的心酸事。
“他叔，你媳妇走了，你就没有再寻个人？”
“寻啥人哩。我这样子，养活我和娃都为难，还寻人？给人吃啥么喝啥？”
“你这人，不能这么想。人都是往前看。你年纪轻轻。还不到40岁，寻个人，两个人挣钱总比一个人挣钱多。再说，女人靠你有安全感，你寻个女人，不说过两三年得一儿半女，就是家里的饭有人做，你回到家也不冰锅冷灶了。”
锅炉房的男人喝了最后一口啤酒：“这事，看缘分吧。”
“不能这样，以前不认识你，不了解你，这样，我给你介绍。咱卫生纸车间好像有几个二婚的，娃啥都没有带，女人自己出来混个光人，你看你有想法的话，我给你牵线。不过，事成之后，得请我吃饭。”
这男人感受到突然的温暖：“行，不说请你吃饭了，就是把你养活上都行。我没女人，你男人跑了，咱三个人过日子。”
“放屁，放的这屁臭的不行。给你说好话，你把我当啥女人了？我要是找男人，多少男人找不下？再不受这苦了，咱一个人领着孩子，不缺吃不少穿，给自己寻那个缰绳干吗？自由了，还想将自己拴起来？我活瓜了吗？”
听他们这么说，我有一种原来成人的世界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许多事，看淡了也就淡了。
大姐转头看我：“这娃，你媳妇钱存够了吗？”
“还没有。我爸才把盖房欠的账还的差不多。”
“你啊，你才不到20岁的年纪吧？想必你父母也年轻，把家里的地包出去，一家人都出来打工，这要不了几年你家就发达了。现在这社会，不能老思想，一直把土地守着，看地跑了还是丢了？你出来打工，有人给你种地，你光掏钱买就行了。
实在不行，一家人住在一起，做饭吃也行了。这村上，租整院子的房子也有。
人嘛，有好过的日子，为啥要过苦日子？
还是你父母想不通。要是我的话，我就出来打工。我男人跑了以后，就这，他每月还寄钱回家。自他走了后，我家就留了一小块菜地，别的地都包出去了。
你一个大男人不养家，让我一个女人来养家？我种不了那地，就出来打工。别的不说，这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费是花不完。
就这，我回家了，我婆婆把钱做好了。她以前气硬的蹦蹦跳，现在在我手底下生活，看我的脸色，我有啥事也该说的说，该骂的骂。
一家人嘛，你不指挥，那就不动。”
这时，边上的工人说道：“看样子是保安过来了。”
我们迅速将手边的空啤酒罐扔向垃圾桶。
“来了？来，抽烟。”
“不敢，耳朵上夹根烟，人就只想抽。这今晚上一直在料厂里巡查，不敢吸烟。”
“来，我这是锅炉房，烟抽完过去。来，吃花生，今晚是大年三十，别人都在家看晚会，大鱼大肉，咱还在挣钱。年年挣钱，年年不够花。这上一辈子到底亏了多少人，这一辈子没积下福。”
“挣一分是一分，挣一块是一块。天天挣着总比天天花着好。”
好一个天天挣钱比天天花钱好，我们也只能用这些安慰人的话来安慰自己。活着就有希望。人活世上，这一口气咽不了，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