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哐哐两拳

    这个烙饼小作坊的老板是一个记仇的男人，喜欢把什么事藏在心里，愤怒值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就会爆发。

    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我给你记上了，等我哪天一起给你算总账。

    他人气的就和红脖子虾一样。那样子，比爱斗的公鸡差不了多少。模样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这就有意思了。

    还是个秋后算账的人儿。

    这样的人儿，当时你不知道如何就得罪他了。过后，他给你算总账，晴天霹雳一样，让你下不了台阶。

    没想到啊没想到，针对我的这件事来得很快，就像上天故意给我安排好的局一样。

    你说大夏天的，他邻居有个老阿姨，给女儿要烙油酥饼。说是女儿出远门，要给一起上班的朋友带乾州的特产。乾州三宝，空心挂面，锅盔馍，辣椒酱。辣椒酱她做好了，现在就差油酥饼。

    大夏天的，你好好的烙什么油酥饼？

    前一天过来咨询，我们这边回答的是烙不了。她说她自己来和好面过来，让借我们的炉子烙一下，给个加工费，一个饼给5毛钱的加工费，老板欣然答应。

    当然，最后是一块钱加工费。纯油酥烙不了，要和我们的白面，最后达成协议了，要6个饼。

    第2天早上我们5:00起来点炉子，6:00才开始烙饼。这时候，刚烙了两个饼，那邻居阿姨就拿了面过来了，老板就觉得我们起得晚了，应该3:00起来刚好。

    油酥饼加工比较慢，而且费时，要慢慢的做。做完之后人把饼拿走了，老板就开始给我们上纲上线了。

    说：“小良，你看几点了，现在几点了？还不抓紧时间烙馍？你早上睡不醒。年轻人有啥瞌睡？让你们白天不要听单放机，你们偏要听。早上起不来。一会儿人羊肉馆要馍，你还是吃我？”

    他生气了，将闹钟摔在案板上，摔的粉碎还不解恨，扑上前来哐哐朝我肚子上砸了两拳。那两拳头打得我当时就捂住肚子。当然，他没有使尽全力，要不然，我肋骨非断不可。我是能感觉到的，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你大爷的，这打工打成这样了，真不是人干的事。有本事你自己上来烙饼啊，狗日的真不是个好人。

    当然，与老板正面开战，我是缺乏勇气的。不过缺少与你正面开战的勇气，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那就阴你。

    本身我就是这唯一的大师傅，那我烙饼，每次多和点面，多给你留点酵面，大热天的不相信你面坏不了，而且我此后是点炉子故意加大煤的用量。

    就是平时一倍的用量。烧，给老子烧，不信烧不穷你。让你成本上升，不信你不心疼。

    你娘的，我就不信了，还没法子了。

    别的不说，就连徒弟，魏龙也觉得最近这炉子塞的煤很满，而且火很红，动不动，又将饼烙焦了。烙焦了的饼要用铲子铲，他的工作量大了。

    就是魏龙每次去送饼的时候，我把生碳架在炉子上烧，等他回来炉子又火旺旺的。仿佛重新生起的炉子一样。

    徒弟威龙看我这样，说道：“师傅，你还在生气吗？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消消气。再说，这儿工作这么好，我不想失去你。”

    这孩子，是不想让我把自己缝的新棉被背回家。

    我就知道，他对我没安好心。

    唉，懦弱如我，只是木讷地回答道：“生什么气？本身我们就起晚了，是我们的错。记住，以后遇到这种事就早点起来。宁愿早起一点把炉子空在这里闲着，也不能起太晚。本来我们就是来打工的，不是来享受生活的，夏天嘛，白天可以死命的睡觉，晚上凌晨就起来早一点。”

    就因为这凌晨，冬天是12点或者一两点起来，夏天是三四点起来。所以老板和老板娘才雇佣的我们。要是白天烙饼的话，饼好烙的话，他不会请我们两个来烙饼的。

    工作和赚钱都没有容易的。如果很容易很简单的话，老板自己就做了。或者老板请他自家的亲戚就做了。这我是比较感同身受的。

    以前，老板在我来之前，是请了他兄弟，那人来做，结果别人受不了这个烦了，而且工资不好说。老板觉得工资给多了他没利润；给少了，别人不干。

    你猜他每天给多少钱工资？每天不管烙多少饼，给人家算50块一天，还管吃管住。这还是亲戚，算的友情价。别人后来也不帮忙了，觉得这个耽误他赚大钱。

    是的，的确是这样。别人是一个班车的司机，每次开长途客车跑大车，和另一个人换着开。一个班，一天据说能赚120块，平常的话是90块。

    正因为烙饼这个活工资低，所以才轮到我和徒弟魏龙。

    工作和工资就是筛子一样，挑选着合适的人到适合的岗位。

    当然，以我们两个现在的技术，出去单干，自立门户那是万万不可的。

    我们在这个小作坊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的维持生计。要是出去单干，那不得把自己饿死了？就像小学课文里学的那种百鸟学艺一样。每个鸟都听凤凰讲课，学搭窝。最后，只有燕子搭的窝又保暖又漂亮。

    这和一些武侠小说里面一样。只有关门弟子才能得到师傅的真传，也只有关门弟子才能学到最多的东西。为什么？因为他是最后离开师父的，学到的是真功夫，不像那些半路就跑下山自立门户的弟子。

    这气啊，还是消不了。

    或许，这就是我这种弱者老是身子弱的原因吧。

    当然，平时，我与老板说的话可以掰指头数得过来。本身，我就不大喜欢说话，这样一来，就和他更没有多少话了。

    这对夫妻，正是因为他们的懒才成全了我和徒弟魏龙的饭碗。也正是因为我们两个不出色，才没生出出走的心。

    彼此，都在相互利用。

    他们用我们两个，是因为便宜。工资低就是便宜啊，这很明显。

    我们呢？因为没去外面的世界闯荡过，就蜷缩在他这个小水池里苟且。

    唉，回忆起来都是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