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要喝羊汤

    乾州。

    小作坊。

    我和徒弟魏龙在讨论小金库。

    我，20岁；魏龙，应该是17岁了。当然，实际上是16岁多一点。他的年纪他知道。

    对于我们这两个半大小子，智商都不高。或者，我们就像大棚里的西红柿一样，自愿放弃了智商增长。

    这小作坊内，智商太高在这儿生存不下去。

    你想啊，在两个爱打牌的老板手下混日子，我月工资280元，他月工资200元。当然，后半年我工资到了360元。毕竟我是师傅嘛，再不涨工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们两个就像十岁的小孩一样，一人数着自己的小金库。为数不多的钱，用纸包着，贴身装着。就连钱包都不用。不过，我们都有在集市上买的一两元的钱包。是那种布的，特价款的。

    这个单放机，在不知不觉中，花去了我们近百元。当然，60元是我的。后来，我们又去买磁带，买电池。再后来，还买排插。为的是睡在床上可以插上电听。当然，我们是算过账的，有了这排插线，就不用买电池了。那时候，我们还没见过可以给电池充电的小东西。

    小孩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爱，爱的要死；不爱，痛的要死。

    表现在个人生活方面，就是爱你，我手里的美味零食都可以给你吃；不爱，把吃过我的给我还回来。

    生活还是往日一样。这样平淡的生活，我们就是睡觉，吃饭，想尽快地将时间过去，然后按月领工资。普通人的工资是按照天数说的，也就是月工资。这种工资，就是你生命的时长。钱无数，生命有数。

    这样慢慢地让我一度都怀疑，是不是那句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是错误的。

    生活总体上来说，都是平淡无奇，偶有意外，也算不上多大的惊喜。根本不能和电视剧以及电影里相比。那些，只是编剧和演员演的一个梦。可惜，我们大多数人都着了相，迷上了那种生活。

    烙好饼，睡觉。

    睡觉，起来烙饼。

    生活，怎么平康二字了得！

    我们正在厨房睡觉，老板同一伙人回来了。

    “小良，别睡了，起来，去点一个炉子一会儿煮肉。”老板站在我们睡觉的厨房喊。

    有些生活习惯了就好。就好像在火车的卧铺上一样，习惯了就可以在陌生人面前睡着觉。

    “啥？”

    “羊肉，你现在去点个炉子。只点下火，下火不要点。我们用煤煮羊肉。”

    这时，老板娘下来了，脚步声中带着惊喜与意外。

    “不要点炉子了，那煤也是钱买的，就在蜂窝煤炉子上煮。”

    老板想了想：“行，那你就接着睡吧。”

    这么一伙人，差不多五六个人了，我能睡得着？

    我起身，去倒电壶的水洗头发。

    最近，头上发痒。这儿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家庭洗澡的地方。要是有个太阳能的话，那就完美了。

    反正是井水，水不缺，缺的是那个晒水的大桶。

    后来打工时，我遇到别人在自家房顶，用那种大塑料桶晒水。夏天效果最好。

    这伙人切的切，洗的洗，大伙都各自分工，反正是我和我徒弟魏龙比较悠闲。怪不得老板娘让我们多烙10个饼。看来，这10个饼是用来吃羊肉的。

    老板看我闲着，对我道：“小良，这个调料包交给你，你用咱们烙饼的那个脸盆洗两遍。好好洗，这可是我在格林饭店要来的调料包，外面买不到。”

    什么？

    就这么一小包调料，还说的这么名贵。

    我去，我洗着头，叫过徒弟魏龙来洗。

    “来，帮师傅洗一下调料包。”

    有个小徒弟还是有用的，至少，他在现在还是有用的。

    老板看到这一幕，笑了：“魏龙啊，你啊，你以后成为师傅了，也能指挥人。这小良，最近聪明了不少。一会儿，肉出来了，你多吃点，你师傅少吃点。”

    就是这一句话，小徒弟魏龙当真了，就出事了。

    我是怎么想的？

    我又不傻。

    我家过年时煮肉，肉有限，不过，汤可以随意喝。

    我又不傻，我要喝汤。加点水，就可以无限续杯。

    你想啊，这用调料包煮的羊肉，是不是汤也好喝？再说，羊肉泡馍不就是吃的是汤和肉吗？

    我要喝汤，我要多多地喝汤。

    老板笑着对老板娘说：“咱村上那人放羊，羊被蛇给咬了，发现的早，杀了，直接分肉。你看，这么多肉，才20元，是不是太便宜了？

    一斤羊肉和两斤麦子一样。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你以为你捡了个便宜？要是吃出问题来，你就是最大的那个鳖大头。不要看这么多人，要是中毒了，都会找你的。”

    那些帮闲的闲汉道：“不会。我发誓，这吃羊肉还能吃的中毒？”

    老板小心道：“这狗也卖了，兔子不吃肉，用什么来试毒？”

    老板拿出一小块生羊肉，分给兔子吃。

    我去，它是吃草的，怎么会吃肉？

    动了，兔子这小嘴动了，将老板分成碎块的羊肉吃了。

    我的妈啊，这兔子也吃肉啊？

    怪不得人常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原来，它是吃肉的。这也太出乎常规了。

    不是，这兔子不会成精了吧？

    “来，我们接着煮肉。小良，你站在这儿看着，看这兔子死了就喊我们。”

    我去，原来我们是以身试毒啊。

    这日子怎么是这样的？

    这下，那些帮闲的闲汉也愣了。吃时少吃点，要不然，为了一口吃的把命送了不值得。

    这帮闲汉中，就有那倒闭的纺织厂的工人。他每天也不工作，就到处混饭吃。一个女儿老婆养着。他命好，在他是工人时，娶了一个小学老师当老婆。现在，那老婆人也老了，他也下岗了。两个人就这样凑合着过。一个月见一次面。平时，都是各过各的。

    很快，这羊肉洗好了，就在煤气灶上煮起来了。用老板的话说，这个快。一会儿煮过一次后，就在这蜂窝煤炉子上慢慢煮。

    第一锅血水倒了，是特意倒在门前的下水道里的。此后几天，野猫常在那下水道口逗留。

    下来，加水，放入调料包，开始在蜂窝煤炉子上小火慢炖。一院子都飘着羊肉的香味，仿佛八月桂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