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们一人一半吧
第二日凌晨两点起床，我和徒弟魏龙烙饼。那弃电器就炉子不远处烤。等到早上五点钟时，充电器还是没烤好。
“把单放机藏起来吧，不然，连单放机都要被没收了。”我吩咐徒弟。
可怜的我们，哪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
只有我们睡觉的那个被子。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就想当人上人。这个梦想是很难实现了。
早上起床，老板那张如报丧鸟一样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怎么昨晚听不见你们放单放机？”
“坏了。”
“这就好，你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个拥有啤酒肚的男人，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这么讨厌？圆圆的肚皮不说，连这脸都是圆圆的，就像夜晚飞行的猫头鹰一样。这讨厌的鸟儿不知是自知自己丑还是爱吃死老鼠，老是晚上出行。就连人死时，它都能准确地飞来讨肉吃。
滚，那是人，不是给你吃的死老鼠。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肚子大的比孕妇的还大。你一个男人家，长成这样不自知吗？
国人的习惯，讨伐一个人，就是从容貌开始的。然后是问候他的父母。我们和老板没有什么深仇，也没什么大恨，不必牵连到他的父母。
这死人，就是一个气死人的角色。
你就和那臭黄鼠狼一样，前脚走过，后脚别人都说，臭货。
以后我们有钱了，也不会长成你这样的啤酒肚。
一肚了坏水，肚烂肠坏的家伙。
可怜的小徒弟魏龙，俊俏的小脸惨白惨白，就像死扎的小人儿一样，在这个夏天的清晨极为不应景。那样子，比闹肚子拉稀好不了多少。
而我，这个单放机的拥有者，就像吃了饭吃出了一个死苍蝇一样令人恶心。
为啥？
钱啊。
这充电器坏了，自然是要换新的，自然是要买的。买，就要花钱。
在我们这个年纪来说，什么都没有，特别是没有钱。
可怜的我们，就像盼着过年发压岁钱的小孩一样。
打工，还是在这小作坊里，总感觉有一种网在束缚着我们。我们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挥不动翅膀，飞不上向往的天空。这种感觉，在成年人的世界大概叫做压力吧，久了，或许就是抑郁吧。
见过许多这样的人。站在大山边上呐喊；洗澡时唱歌；站在高空，背后拴根绳子体验跳崖的感觉，然后被人拉出来。当然，后来还看听说到过被人用布包起来治疗；或是挖一个坟墓，躺在里面，周围的亲人和朋友唱经送别。
算了，这个世界，千奇百怪。你吃饭，别人吃美女的便便，还要预订。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
当晚，我们静静地睡着，听着楼上老板放电视的声音。感觉异常刺耳，就像某种令人不爽的挑衅一样。
第二天晚上，我们还是静静地睡着，感觉这夜好长，睡一觉起来，这还没到闹钟设定的时间。算了，不睡了，起来工作。睡什么睡？躺着闭不上眼睛，这是折磨人。
偏偏我们起的早了，早上烙的饼多了。
老板娘：“你们起来这么早打鸡血了？你看现在，烙这么多，我卖给谁？”
是啊，这可是夏天，怎么办？
吃吧，我们自己开始吃烙的饼。最大可能的消灭了三个。我的天神爷，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这饭菜也会撑死人啊。
“别吃了，我给某某饭店那老板说了，让送过去。魏龙，你骑自行车送去，以后要听命令，我不让你们起这么早，就不要起这么早。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折腾什么？到了冬天生意好的时候，有你们忙的时候，不急。现在就是养兵，到用兵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要给我掉链子。”
呸，就你们这破生意，冬天还有好的时候？你哄鬼呢！
算了，收回刚才的话。
要是她这生意不好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失业了？这个年头，我们还没有去过外面打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听老家从长安回来，说那些小老板要押身份证。你要走时，他们就不给你身份证。这年头，这种事，据说是很常见的。还有那些黑砖窑，电视上就播出来。电视在这个年代，是我们村里人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的途径。
你绝对想不到，村里人最喜欢的节目除过天气预报就是那法治在线，或是焦点访谈。
我的神啊，他们一聊能聊半天。通过这电视里的事，结合身边的事，能谝半天。比那些写散文的还会写，自然而然地讨论和统一，就是人堆里最能聊天的仔。当然，让他们把写的字变成文字的话，那些话仿佛是梦中的场景一样，一下子都散了。我是人堆里最沉默的那个人，这才写文字讨生活。要是他们都能写文了，那我就黯然失色了。
幸好，他们擅长的是聊天，不是写作。这样，我才能盗用他们的原话来网上写东西。而且还不怕版权。间接地替他们发声。
“师傅，买吧，这电池太费钱了。我想听单放机。”
“好吧，一人一半，拥有权归我。要不是看在你是徒弟的份上，你一个人买。”
“谢师傅，师傅太好了。”
我们两个就像两个小萝卜头一样，在镇上人家的店里软磨硬泡，最终买了一个充电器，12元。
当然了，这还是人家可怜我们。不卖给我们，我们就不走。当然，是徒弟魏龙那张俊俏的小脸起作用了。一口一个叔叔，把老板打动了。那老板娘伸手就要掐这孩子的小脸。
唉，我们这儿的人都是这样。看一朵花好看，就想掐；看到鸟儿好看，就想关起来；看到小孩好看，就像打哭。
这人，怎么这样？
难道女娲造人时不光用的是黄土，还用的石头？怎么会有如此铁石心肠的人？
“师傅，我们可以听单放机了。”
徒弟魏龙的脸上就像佛前一朵盛开的莲花，纯洁的让人不忍心说不好听的话打击他。这孩子，可惜了，要是当个演员，一定比现在电视上那些明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