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1次出门割麦子
炎热的夏天，总是有许多事和人不期而遇。
这天，老板娘领着我和魏龙去镇上的街道，说是有活。说是老板的父亲用三轮车运来了一车的杏子过来卖，让我们过去帮忙卖一下。
我们三人步行到镇上，老板娘，遇到了他公公，在这个没手机的年代，遇到人还真的不容易。
他公公说道：“你就带他们两个过来？你不是说小良都不认识秤吗？那么傻，我看吃杏在行。我把杏子批发了，卖了，不和人淘那个气了。不指望你们帮忙了。钱我给你们存着。”
老板娘歉意的笑道：“爸，那你后天再拉过来，我亲自过来给你卖杏子。”
“不用了，我以后都过来批发，你还是忙你的饼吧，这两天生意怎么样？”
“夏天生意不好不坏。”
“你们两个人守着一个摊子能赚钱？你要是再开个小卖部或者再摆个摊，该多好！都不想想孩子以后上大学钱哪里来。那么一个小摊子，一个人看着就可以了，要这么多人干嘛？”
“是的，爸，那你路上骑车注意安全。”
老板父亲没带头盔，就那么开着三轮车，拉着一车的空筐子往家里走去。
这种农村老头都是死犟死犟的。本身在农村干活都是直接，不可能拐弯抹角的说话。说什么话办什么事都是直截了当。
就像这摘杏子卖杏子，这是老板娘家的果子。看着老板父亲的意思，我帮你们卖杏子，你们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难道我帮你们养孩子都是错吗？我是欠你们的吗？不过他没有说出口，知道自己儿子不成器，就只能自己多付出一点。
本来儿子一个人看摊就可以，这儿媳妇完全可以在街道上摆个小店摊。她多年前是摆过的，可是看看现在这儿媳妇也不怎么努力了，莫不是有了二心不成？
不过现在儿子从监狱里出来了，自己也能挺起脊梁骨了，他们的小日子自个儿过吧。现在自己60多岁了，还能活几年？再活20年80多岁，快90岁了，也要死的人了，没必要和他们生气了。
说不生气是假，怎么能不生气呢？人活在世上都是要留个名声的，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啊。别人家的儿子都那么有出息，凭什么自己家的儿子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
这日子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时，隔壁那个卖汽车配件的老板娘也在街上。
看到我们老板娘说道：“呀，大妹子，你也在，你带着两个孩子来是上街还是买东西？”
“我公公拉了一车杏子来，让我看着卖。我带他们两个过来人看看，结果他批发了，搞批发了。”
“那正好啊，我娘家父亲要找人收割麦子，76岁了。这大热天的他来的太晚了，现在都快10点了，找不到人了，你看能不能把你这两个工人借过去收割一下麦子。苹果树地里不多，就只有二亩地。给钱。”
老板娘看下我们两个：“你们两个愿意去收麦子吗？”
魏龙笑道：“阿姨，我不会割麦子，我在家都没割过，我去了都割不成。”
我认真的回答：“我在家里割麦子。人家以前都是用镰刀割的。在家经常和父母一起用镰刀割麦子。”
那个卖汽车配件的老板娘拉着我：“那大妹子，说好了，就借你这个大小伙用一下。走，我带你过去。”
她老远地就像捡到宝一样炫耀：“爸，爸，这里给你找到一个小伙子，你看一下这个人，适合的话你拿三轮车拉回去，他能割多少割多少，实在是找不到工人啊。”
这人，人家专门割小麦的麦客早都出场了。
老头把我拿三轮车拉回家，简单的一顿饭，让我吃了一个辣的饼，给我担着一铝壶水，把我用车拉到地头，指到：“道就是这一片，你看着割，不要搁到别人家。”
三伏天，我光着脑袋挥舞着镰刀。
不是我喜欢割麦子，是我觉得割麦子有钱，说好的一亩地60块。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老头说这是一亩六分地，看我能割多少。
我只看到地头，快速地挥着镰刀。大约两个小时后，老头的孙子过来看看。
我是一股心劲支撑着，在金钱的驱动下，对于一个割惯了麦子的人来说，这点不算什么。
这三个小时以后，老太太过来和我聊天。
“小娃娃听说你是咱们某某县的是不是？咱那儿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婆婆，你也是哪里的？咱们县现在啥都不行，煤矿进去还要送礼，1500元才能下井。”
“我就是和你一个县的，就是那个莲花池的，你知道吗？”
“听说过，我没去过哪个地方，我这是头一回来这边打工给人家烙饼。”
老太太用手擦了擦眼泪，头上顶个四方的蓝色手帕。身体看起来很硬朗。
“你这小伙子，你干活不错，你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啊？出来给人下苦。
下苦力没出息的，咱们都是一个地方的，我就说刚吃饭时见到你觉得亲切。你吃饭的时候我觉得你吃得很香甜。好久不见咱们那里的人了，和你聊聊天，你边割麦子我边和你说。
我是纺织厂的，以前的纺织厂还在时，当时我是工人，他爸，就是现在的老公，叫你来割麦子的那个。当时我们都在纺织厂上班，他就追我。
后来，我们是双职工，我就动心了。和咱们那里的老头离了婚，我就和他结了婚，他也是死了老婆的。
结果我们俩结了婚之后就没有再生过。
我在咱们那边有两儿一女，来这边，一个都没有生。也不知道是我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要不然我在这里怎么直不起腰杆子做人？
他以前的老婆留下的一儿一女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早知道现在过成这副光景，我就不和他成了。我走错了这一步路了。现在那纺织厂也倒闭了，我和他都是成了农民，也没什么手艺，就种着几亩薄地。
这儿的生活比咱们那边好一点，虽说不用我下地劳动，但是总觉得没有自己生养的一儿半女在这边，不是个长远的活法。
最近这几年我跟咱们那里的儿女又联系上了，我也看看，见见。只是再也回不去了，我以后死都是会死在这边的。唉，你说我过的这叫啥日子？”
“婆婆，你不要难过，人都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慢慢过吧。日子嘛，我现在家里也没钱，都不知道能不能娶到媳妇。我爸在家种地，我出来给人烙饼，最开始一个月80块钱，一直涨到200多，现在涨到320元了。我也不知道以后日子怎么过啊，你们至少还有工龄啊。”
“小伙子慢慢活，你还年轻，你把手艺学好。以后在咱们县城开一个烙饼的店，给人家烙饼。咱们那里做御面，做面皮都能养一家人。以后你要记住不要赚这些有数的钱，不要给人打工。打工打习惯了，就形成这种穷人的思维了。”
老太太觉得有点热，对我说：“小伙子，你慢点割麦子。这两个钱多少是个够，别把人累倒？他叫到你18岁的小伙子回来割麦子，我都不放心，热的话就在树下坐一坐，休息一下，那有水，那一壶水都是你的，你喝。现在一个月320元也不多，太少了。”
老太太沿着地界走了，在走之前给我指了一下和别人家的地界。怕我割到别人家的麦子。万一割了别人家的麦子，不光引起纠纷，还要给别人赔偿，那真的是最不想看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