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间行动
临近午后申时，一处宫殿的大厅上，只见一个穿着庄重玄黑色的宫服的女子立在大厅。
约摸四十来岁的女子，她正在全神贯注地剪着一盆红艳的雪梅！
宫里的女子向来就保养得当，只是眼角周围出现了淡淡的细纹而已。
而一旁的男子正有点不耐烦地候着，就那么一个时辰，两人也不曾有一句对话。
“邕儿！怎么感觉最近你心神不宁的？是府里的人伺候的不好吗？”
女子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回禀母妃，孩儿近来只是睡眠不佳，无碍的！倒是请母妃要注意凤体安康！”
男子一拱手回禀道。
“哎，邕儿，你也大了！府上一直缺个体己的人，母妃也老了，很多话你也不爱和母妃说。
这样吧！先皇留下的遗旨让你和李丞相的嫡长女成婚之事就提上日程吧！”
女子剪了一些多余的花枝转身递给了眼前的男子。
女子垂下眼眸，轻轻地吹走了掌中的一些细碎的紫色花瓣，皎洁的玉腕中仅仅戴着一串古朴的佛珠，并无其他半点装饰。
只是她混迹宫中那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本是信手拈来，只稍稍地一瞥就看清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
男子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忍着排斥之意，看着手中的被硬折断的花枝，只是淡淡地笑着。
“母妃无需挂碍，孩儿现在并无成家之意，更何况——”
宇文邕心知这种推辞多半是无用的，但是怎么能娶自己不喜的女子呢？毕竟还有纯儿那儿……
贤太妃看到这熟悉的笑意，心里却觉得冰冷和害怕。
这时的贤太妃目光微冷，眸上泛着清幽的光芒。
但是只一瞬间，贤太妃又娴熟地扮回那个高高在上母妃的样子。
“混账！男儿成家立业乃一件大事！更何况你身为皇家血脉，有些责任更是责无旁贷！”
贤太妃心生怒意，厉声呵斥着这个被狐媚子昏了头的儿子。
这么多年了，宇文邕早就习惯了贤太妃这种喜怒无常的脾气，所以只是站在一旁默然不作声。
贤太妃看到他沉默的样子，也后觉自己刚才过火了，于是又温和地一笑。
向一旁的贴身侍女一挥手，其他人就屏退到房外等候，只留下了一位嬷嬷在暖炉里添碳伺候着。
接着抿着唇角，一个浅浅的酒窝浮现，伴着春风细雨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内响起。
宇文邕遗传了先帝五官相似度有七八分，先帝在时，也是对其比较看重。
可偏偏这不明显的酒窝却是像极了贤太妃，所以他常常不愿照镜子，也不愿意多笑，只是常年累积后性子也变得清冷和别扭。
“母妃知道你兢兢业业做大事业，不像你六弟跟皮猴似的只知戏耍。
如此，母妃也不强迫你，若是你同意了这桩亲事，我便允你一件事，包括侧妃的人选。”
贤太妃知道自己的儿子秉性坚韧，有自己的主见，面上恭敬，心里却有自己的主意，硬碰硬反而会适得其反。
宇文邕听了这话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想着纯儿经历了那样的事，母妃绝对不会允诺将王妃之位给她。
至于那个女人，进门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喏！就依母妃的意思！”
随即又托词自己公务在身，便施礼匆匆告退了！
一旁的嬷嬷是两位王爷的奶嬷嬷，看到太妃与自己的大儿子越渐生疏，不免起了担忧之心，便上前来劝解。
“太妃，何必为了当年的小事伤了母子之间的情分呢？现在四王爷鲜有入宫陪驾。
您明明心里是惦记着四王爷，何不放下芥蒂，享一享天伦之乐呢？”
嬷嬷顺势给太妃披着一件稍厚的突厥汗国进贡的彩霞披风，好言相劝道。
“哎，嬷嬷你是最知我心，只是老四素来心冷凉薄，比不得老六那么会讨人欢心。
再者说，他的心思我越发是看不懂了！他想要的又极其凶险，便是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算了吧，阿爸说过，幼鹰总有一天要离开母鹰，去寻找自己的窝！”
嬷嬷听了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两人素来就是嘴硬心软之人。
就太妃这件彩霞披风，四王爷吩咐不让太妃是自己相送，反而说是老六送的。
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苦笑。
宇文邕也是心事沉沉地离开了皇宫，一入王府，已入秋的天已经大半个黑了下来。
刚入书房，管家匆匆赶来，并上交了一封盖有长乐坊私章的一封信。
宇文邕接过信，脸色如墨般的阴沉。
好哇！那我们就来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吧！
李清霜，莫要让我失望！
宇文邕微微地沉吟一会儿，嘴角却泛起了几分戏谑之意。
不过一会儿，一声口哨响起，几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宇文邕的面前，俯首跪着听令。
“跟着他们，莫要阻拦，等到了京都再行动！”一个低沉冷酷的声音响起。
“喏！”黑衣人点头领命后就消失在夜色中，若是仔细观察，其中有一人的右袖上镶锈着一把小巧的手匕。
一处医馆里，即便是快入夜了，大厅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只见大厅摆着些床位，用单独的屏风隔开，里面有不少的患者在休息。
三楼的一间厢房内，徐娘正闭目养神，而坐在一旁的正是早上的那位白衣公子。
柳公子正在轻轻地抚着桌上的古琴，对着窗外的清风朗月弹奏着曲子。
“好了，不必再装这等风雅之士了！刚才收到她的私信，决议在今晚动手！”
徐娘拿着一把尖尖地透着光亮的刀子，用手绢一遍一遍地擦拭着。
“我说徐娘，你们女人真的是太心急了，便是明天，那凤妈妈收了钱焉能不放人呢？”
柳无风堪堪地用侧掌止住了琴弦，却并不打算收手。
“你自己看她所写的吧！”说完顺手将一个纸团扔到了琴弦旁边。
“真是有碍观瞻，怎么会有你这样粗鲁之人？”
柳无风虽有些恼怒她突然扫了自己的兴，却还是不得已打开了纸条。
未曾想，赫然看到的一句话便是“奴家乃李丞相之女！今晚救我出来必有重谢!”
柳无风看完立马像烫山芋一般丢掷于地，连忙摆了摆手，做出就要走之势。
“此事就当我全然不知道，告辞！”
心里却是略微地犹豫，堂堂丞相大千金跟自己也有一面之缘，居然去了那等见不得人的地方，也是着实可怜。
“没想到堂堂的玉面大侠柳无风也有怕的时候啊！”
徐娘却也一点都不着急，依旧是慢悠悠地擦拭着手里的尖刃。
柳无风刚迈到门口抬起的脚停滞了一下，而后又毅然打开了门，毫无迟疑地往前走了。
徐娘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若是他打退堂鼓，仅凭一人之力恐难以救出她并全身而退。
刚收到信时，自己也难掩震惊之意，也知晓了自己要救她便是极其凶险，毕竟后面的人是出自神剑山庄。
若是回绝，那自然可以明哲保身，善仁堂也可以继续如往常一样运营。
就在自己难以决断之时，想起那女子坚定的眼神，想起师父的谆谆教导：莫做悔事，莫做违心事！
这几年自己怕惹麻烦，权贵内的一切争斗自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但有多少人没有死于疾病，而是死于宅内的权斗呢？
更何况自己也藏有私心，上次请教的麻沸散研制出来确实有麻醉的效果，但是用量等事项还是不清楚。
也许这女子身后有良师也未曾可知！况且师父的病也不能拖下去了。
徐娘下了决心后才叫人请来了柳无风。
没成想这柳无风好个滑溜，没等自己说完就走了！
“谁说我玉面大侠不敢呢？只要徐大恩人吩咐一声，我都能敢直取九天之上的星月。
哈哈哈！莫要小看我的本领啊！”
柳无风习惯性地一展画扇，头微仰着朝着天上。
一个静态的姿势都尽显风流倜傥之意！
听到柳无风爽朗自信的笑声，眼睛一亮，如今又多了一个帮手，这事就算成功了一半。
毕竟他的师父玉机呼风唤雨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觑的！
想到这里，徐娘心里也似乎是吃了颗定心丸一样。
微笑着点头示意他坐下继续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