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雾夺魂02
和焱左寒不同，此时的焱铮正在练功房里苦练御火术。他的背部紧紧地贴着一张布满尖刺的钢板。钢板紧贴着他的后背，刺尖已经刺进了他的皮肤，渗出点点的鲜血。钢板的另一头是根绳子，通过中间的横梁机关与焱铮的头发绑在一起。为了不让刺尖刺进后背，他只得用头发拉动沉重的钢板。
“啊！啊！……”血顺着焱铮的脖子，丝丝流下，痛苦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在黑暗的练功房。焱铮的父亲焱泰，面无表情地站在二层的铁栏旁，冷酷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把公子最喜欢的琉璃盏放到他面前！” 焱泰吩咐手下。
只见下人很快将一个十分精美的琉璃盏放在焱铮面前的桌子上。焱铮双目通红地看着这个十分心爱的琉璃盏，他知道，如果不打碎它，自己将会一直陷在尖刺与拔发的痛苦中。他双目一闭，用尽自己的力量将一团火打向了琉璃盏。啪得一声，琉璃盏在一团烈火中被烧成了灰烬。
焱泰心满意足地走向焱铮，示意放下钢板。焱铮顿时整个人无力地跪了下来。血、汗和泪水汇在一起，点点地流下。那琉璃盏是母亲被父亲处死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物品。望着已化作灰烬的琉璃盏，焱铮明白，这世间所留给他的最后一丝温暖与爱已经不复存在了。一股莫名的恨意从内心升腾起来，这股力量使他重新站立起来，对着钢板就是一拳。一团烈火瞬间将钢板融化。
“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不愧是我火族大将军的儿子！你要时刻记得，你是我焱泰的儿子！任何时候都不能辱没了我的名号！”说着，焱泰从旁边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御火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舍得！越是能摧毁自己的心爱之物，能量就会越大！欲成大事者，至亲尚可杀！快起来收拾一下，我要带你去办一件公务！”
焱铮最后看了一眼已化为灰烬的琉璃盏，内心来不及做一次告别。只得擦去血迹跟着父亲和一众人马来到一处农舍。
绿草茵茵的村庄，些许牛羊在吃着草。一阵马蹄声踏破了村庄的宁静。
“快，快把孩子们藏起来！”一个父亲焦急地把两个孩子往草垛里塞。
两个孩子，一个十岁的姐姐，另一个是弟弟，也就二岁的模样。弟弟显然不愿意呆在草垛里，又被父母惊慌的样子吓到了，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母亲赶紧掏出一块糖，塞给弟弟。
“留生乖，留生不哭！吃糖，吃糖！留生乖乖地在草垛里吃糖！”
“来不及了，快，快躲起来！”父亲一边着急地说着，一边往两个孩子身上扔草垛。
焱泰一行人来到了农舍的旁边。一位士兵从马上跳下来，在一个农夫的指引下，走向农家的这对夫妻。
“大人，就是他们家没有把孩子交出来。”农夫指着这对夫妻告密。
“快把孩子交出来！”士兵怒声喝道。
这对夫妻立刻跪下来，父亲哀求：“大人，孩子在上次搜人的时候已经被带走了，家里现在已经没有孩子了！”
“大人，您别听他们的，我亲眼见过他们的一儿一女。”告密的农夫继续说着。
“你为何要害我们？！我们无冤无仇！”跪在地上的母亲质问告密的农夫。
“哼，我的孩子被带走了，你们的也别想留着。有难大家一起受！”
“少啰嗦，快把孩子交出来！”说着，士兵走向前，一把抓住了农夫的头发，“别不知好歹！将所有残缺的孩子都带到巫峰山，由国师代为抚养，也是为了你们这些老百姓考虑。这个哑巴村，近些年生的孩子多数都是哑巴，你们有什么好藏的！”
“大人，我们没有啊，孩子真的已经被带走了！”农夫在求饶。
此时，二岁的弟弟不愿意呆在草垛里，自己爬了出来，被另一个士兵抓了个正着。孩子被士兵揪着衣领悬在半空中哇哇大哭，同时姐姐也被搜了出来。
“还敢撒谎！”说着，士兵松开了农夫，欲起身去抓孩子。农妇一把抱住士兵的腿，哭喊道，
“大人，孩子再聋再哑，也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怎么可能舍得把他们送走！大人，求求你们了，不要带走我们的孩子！”
士兵一脚踹开农妇，走向姐姐。此时的农夫，猛地向士兵使出御火术，士兵始料未及，被火团打倒在地。焱铮见状，随手一挥，农夫被火团击中，口吐鲜血，倒地而亡。在一片混乱中，十岁的姐姐趁士兵不备，咬了一口士兵的手，便跳进了井口。焱泰一行人，把两岁的弟弟关进笼子往回走。
“父亲，有一事我不明白。” 焱铮骑在马上问。
“何事？”
“御火的能力往往与痛苦相关。可是刚才的那个农夫长年生活在底层，命运如此坎坷，为何能量如此之小？”
“那是因为他们痛苦的层级太低了。这些百姓的痛苦多半和吃穿有关，所以痛苦往往围绕温饱，自然没有多么深厚的能量。刚才眼见自己的孩子即将被带走，那个农夫才爆发。那股火团估计就是他一生最大的能量了。”焱泰接着说，“男儿志在天地间，低级的欲望是不可能获取巨大成就的。所以，我才如此训练你，希望将来你不要辜负我，更不要辱没我们将军世家的名号。”
“王后，王后您不能进去！”侍卫拦将不住，火族的王后直接闯入了圣火殿。火王和黑袍国师正在商量事宜。
“放肆！我正在与国师商讨重要的事情，你好大的胆子！”火王对王后的擅闯很是生气。
“火王息怒，臣妾也是不得已。上次请求火王收回召集残缺孩童的命令，火王迟迟没有回复。现在举国上下，到处都是骨肉分离的情境，臣妾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已来请火王收回成命！”
黑袍国师见状，走上前去，向王后行了礼。
“参见王后。请王后不必着急，火王也是为了百姓考虑。那些孩子天生残缺，百姓抚养起来十分困难。由我代为照看，不仅能抚养他们长大成人，还能帮助治愈他们的疾病。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主！巫峰山是什么地方？终年不见阳光，阴冷寒湿，那里怎么适合养育孩童？我们火族的人天生缺不得阳光，在那里怎么治愈他们的残缺？我看你是别有用心！”
“闭嘴！”火王更加生气了，“你不在后宫好好呆着，教养子女，跑到圣殿来干涉火族大事。这里什么时候允许你们女人插嘴了！”
“我不是干涉政事，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再也见不得骨肉分离。如若燚金，燚瓷有残缺，难道你也要把他们送走吗？”说着王后流出了眼泪。“如若真为了百姓好也行，那就不劳国师了，由我代为抚养吧！”
“你……”火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我是火族之母，抚养医治残缺的子民，这不是顺天理应民心的事吗？”
火王平息了怒气，看了看王后，这个早已令他厌弃的女人。一抹笑容浮过他的嘴角。
“也好，这是王后你自己要求的。国师，从明天起，王后就随你一同去巫峰山，照看本王的子民。”火王看向黑袍国师，“你可要替本王好生照顾王后！”
黑袍国师心领神会，“请火王放心！”
十岁的姐姐顺着井底的通道，一直游到了一条小河边。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爬上岸。想到父母被杀，弟弟被带走，年仅十岁的她不知该去往何处，独自哭了起来。哭了好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擦去眼泪，望着远处的夕阳，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小姑娘躲躲藏藏地来到了一处街道，她饥饿难耐，看到一处烧饼摊。热腾腾的烧饼散发的香气，令她感觉更加饿了。她悄悄走到摊前，趁人不备偷偷拿了一个烧饼。却被摊主抓了一个正着！
“好啊！你这个小贼！年纪轻轻的居然不学好，学偷盗！看我不把你送进牢狱！”
“放开她！”焱左寒的随从燔忠说着把钱扔给了摊主。“她的烧饼钱，我付了！”
摊主一看燔忠就像个官家的下人，也不敢得罪，便松开了女孩。
燔忠带着女孩走向一间茶舍，这一切被不远处的焱铮看在眼里。
焱左寒正在茶舍喝茶，见燔忠带着女孩走了进来。
“主人，您不要生气，这个女孩饿极了想偷一块烧饼，被我救了下来。她叫阿默，今年十岁了，家里人都死了，也没地方去。我……我就把她带过来了。”燔忠怕焱左寒怪他，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
“是她的境遇让你想起了自己吧？”
“是啊，主人，我小时候也和她一样可怜，后来遇到主人你，才安定下来。您看她这么小，无依无靠的，这可怎么讨生活啊！”
焱左寒打量了一下小姑娘，问道，“你还有其它的亲人吗？”
阿默摇摇头。
“那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邻居吗？”
阿默还是摇摇头。
焱左寒叹了口气，转头对燔忠说，“给她置办些衣物，准备些钱，送她去孤儿所吧。”
“可……可是……”燔忠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怎么还不去？”
“主人，她……她是一个哑巴。”燔忠只好说出实情。
“残缺人？那就交给收容队啊，不是说国师替百姓代为抚养残缺的人吗？这岂不是更好？”
“主人，您还没听说吧？凡是被国师送去巫峰山的人，就再也没有人出来过。”
“那估计是国师还没有医治好他们吧，治好了自然就放他们回家了。普通人家是不允许收养残缺人的，这一点我们也要遵守圣火令。”
“可是……”燔忠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阿默突然跪到了地上，用手语对着焱左寒说了很多。
“她什么意思？” 焱左寒不懂手语。
“她说火族的将军为了抓她和她的弟弟，已经把她的父母都杀了，两岁的弟弟也被抓走了。她问国师如果真的是想医治他们，又为何会下狠手杀死他们的父母。”
焱左寒并不清楚这世间每天都在发生什么，听到阿默的陈述，他一时间也有些迷茫。师者多年的教导令他深信每一条圣火令都是对的，可是很多眼前的事实又让他感觉矛盾。
“主人，如果送她去收容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留下她吧。如果真要送，那我先去收容队打探一下，再送也不迟啊！”
焱左寒也不想把眼前的小女孩儿轻易地送到险地，可是又觉得留一个女孩儿在身边很不方便。思前想后，他想到了公主燚瓷。
“正好公主在后山祭拜，我们带她去找燚瓷，公主可能会需要侍女。”说着三个人便起身往后山走去，全然不知躲在暗处的焱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