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教堂
安然推开家门, 穿堂风从阳台扑面而来，白色窗帘被风带起，藤椅上若隐若现有个人。
她眉头一皱。
杰西卡端着酒杯走过来, 她穿着安然的睡衣, 头发散发着薰衣草的香味，是她的洗发露味道。
“你怎么来了？”安然扔下包问。
“干嘛这么凶？不欢迎我？”杰西卡操着流利的普通话，声音软软糯糯像小猫的叫声。有些人天生长着一副伪装的好皮囊, 任谁看一眼都觉得她柔善可欺。
“我这儿又不是酒店。”安然看向她身上的睡衣, 她最喜欢的东西又得扔掉了。明明柜子里有几十件，她偏偏能选到这一件, 安然是该说她太了解自己, 还是说她们的品味一模一样。
“我可是冒着被通缉的风险来看你，你别这么冷淡嘛！”女人靠在沙发上，笔直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轻轻晃着白皙的脚踝。
安然提醒杰西卡，“下次别给我安排这种节目，我一点儿也不喜欢。”
杰西卡故作震惊的“啊”了一声, 指尖放在唇边惊讶地说：“看着讨厌的人死在你面前，你竟然不喜欢？”
“这种死亡没有任何意义。媒体只会说，他是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男人看到这种新闻只会兴奋！”
“难道你还指望警察吗？”杰西卡撇嘴。
“如果我只是想要一条命，沈越峰不会活到今天。他死了，韩薇身上‘因盗取商业机密自杀’的罪名就永远洗不干净了。直到现在, 还有自媒体把她的事情拿出来博眼球, 评论里不堪入目的评价比比皆是。”
杰西卡打着哈欠，她很不喜欢这种义正辞严的说教，“没想到你还会在意世俗的眼光。他们就是一群蠢货, 就算你给那个小姑娘平反，也不会有人关心。他们只喜欢看他们认为的真相。可你呢？浪费了青春，堵上了一切，沈越峰还在潇洒度日，你却连喜欢的人都要推开。你要是早点解决了沈越峰，现在早就跟小警察双宿双飞了。”
“关你什么事！”安然翻了个大白眼。
杰西卡宽容的笑了笑，搂着安然的肩膀，一脸“我懂”的表情，“知道你没跟小警察单独相处，心里不大痛快。是我思虑不周，这就给你安排！”
“你又想干嘛？”安然转身打掉她的手，“不许你插手我的事。否则，我送你去监狱跑操。这里可不是美国，我保证你花再多的钱也出不来。”
“好可怕～”杰西卡抖了抖肩膀，言归正传，“你让我拉动股价的事，已经办完了。我分别在三个地方安排了操盘手，并给警察散播消息引诱他们闻着味找过来。他们会发现这一切都跟庄孝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及意外收获新型毒品‘红茶’。”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安然心累地说。
“这可不是我做的！你知道在你们国家，要栽赃嫁祸一个良民，有多难吗？我带着那玩意过海关，还是从边境偷渡？我才不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儿呢。”
安然不敢相信地问：“庄孝远还□□？”
“他当初讨债，在金三角待了十年，有点儿不干净的生意也正常。当年他是亡命之徒，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天降财富，被有钱哥哥接回来享清福？”
“之前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回来以后改名换姓，资料全是假的。”杰西卡说完正事，又绕到安然的八卦上，“你的小心肝儿去香港了，你要不要过去制造个偶遇什么的？”
杰西卡指向安然的心脏，认真说道：“比如给她一枪，你来个英雄救美。”
“香港也是禁枪的。”安然提醒她不要异想天开，真把自己搞进去了，她可没本事捞她出来。
“没有枪，箭也可以。”杰西卡做了个搭弓射箭的手势，“我的箭术也是极好的。”好到闲得无聊参加奥运会，还以德国人的身份拿了银牌。
安然懒得跟她磨嘴皮，“你住楼下。”说完上楼了。
＊
李唯西一行人到了香港，配合当地警方迅速锁定富人区的一处别墅。物业管理人员说，这套房子常年闲置，前一阵子有个年轻男人回来住过几天，其余时间都是托管公司在负责打扫。
因为监控录像只保留一个月，所以没有查到入住者的身份。
搜查令下来后，警方对别墅进行了搜查。他们在房间找到了操纵股市的电脑和下达指令的手机若干，初步判定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
“明明住着这么好的房子，还要铤而走险，真不明白商人的欲望有多深！”陈媛感慨万千，她忙里偷闲在阳台眺望远方，还叫李唯西跟她一块欣赏富人区的风景。
李唯西上到二楼就觉得房间设计莫名熟悉，在看到阳台外不远处的教堂后，她终于想到在哪儿见过了。
安然去香港出差的那几天，有一次她们打视频，当时安然站在阳台上，背后就是教堂。
“不可能…”李唯西喃喃自语。
陈媛回头问：“什么？”
李唯西摇了摇头。她努力回忆那晚的情形，当时安然刚洗完澡，还穿着睡衣。想到睡衣，李唯西转身去了卧室。她拉开衣柜，从一堆衣服里寻找那件睡衣。
陈媛见她进了卧室，也忙跟进来，“你发现什么了？”
刚问完，陈媛目光扫到衣柜下面的一小袋粉状物。她弯腰拿起那个透明的小包装袋，不确定地问李唯西：“这是不是……”
李唯西被陈媛打断，低头，眉头一皱，“毒品。”
操纵股市牵涉出毒品，这件案子越来越大了。专案组及时向上汇报，市局立刻作出决定，下令逮捕庄孝远。
庄孝远闻风而动，警察敲响他家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虽然警方及时下达了限制出境的通知，但偷渡是庄孝远的看家本事，这一点随着对庄孝远的身份调查，渐渐水落石出。
＊
犯罪嫌疑人被带回隆川接受审讯，他们大部分是刚毕业的学生，或者没什么文化的打工人。他们大都是通过正常的网络招聘进入“公司”，岗位是操盘手，平时根据领导的指令进行操作，并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这背后肯定还有大鱼！”预审支队的副队长王明生气地说。他干了二十多年预审，第一次审的这么憋屈。一群无知的小屁孩，连自己每天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刘志远端着刚泡好的茶，站在一边陪笑说：“我们也知道有大鱼，这不是跑了吗？庄孝远年轻的时候就偷渡去了缅甸，跑路是看家本事！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抓回来的这些人，要不您再审审？”
王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我不是说庄孝远。”
“啊？”刘志远大惊小怪道。
王明看了他一眼，拿着茶杯盖的手比划说：“庄孝远的水平顶多当个散户炒炒股，这种大规模的操纵股市他没这本事！”
“您觉得是谁？”
“这手法…我确实想到了一个人。不过，她这会儿应该在加利福尼亚州服刑呢。”王明摇摇头，果然是他想多了。
两天后，濮盛集团的股价突然出现有规律的拉升回调。股价曲线好看的就像五线谱上的音符。
一群无知股民跟风交易，运气好的赚的盆满锅满，运气不好的赔的裤衩都不剩。
证监会主|席气的吹胡子瞪眼。这分明是□□裸的挑衅！
专案组立刻展开调查，嫌疑人却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条带着邀请意味的线索。
“这是请君入瓮啊！”吴勇摇头。
“不管是请君入瓮，还是疏忽大意，这个龙潭虎穴都要去闯一闯。”
“这个人是亚裔，在我们没有足够证据之前，不能要求对方配合。而且现在还不能确定犯罪嫌疑人跟这个庄园主有没有关系，弄不好就是国际纠纷。”
“我们可以先卧底进去。既然嫌疑人把这个庄园的信息透露给我们，他肯定还有后招。万一他真是疏忽大意，正好将人缉拿归案。”
三天后的傍晚，专案组勉强挑出四个全市局最有“上流”气场的年轻警员，拿着辗转几手的邀请函出现在德尔庄园的酒宴上。
宫殿一样的会客厅里全是商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企业家，一眼望去哪个不是身价上亿。四个年轻警员凭公费包装的假身份，跟他们一比相形见绌。
李唯西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酒会，对于里面的弯弯绕还是了解一些。她帮着同事避开了奇怪的应酬和审视，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小李，你懂得真多啊！刚才那个大叔要跟我交换名片，吓死我了。组长没说还要准备名片！”
李唯西给她解释说：“一般是不用的。因为他看你脸生，又不方便直接问你身份，所以才要名片的。你说没带就行，不用搭理这种人，反正他也不是找你谈生意。”
“那他找我干嘛？”
李唯西想到安然在酒会被各种男人骚扰的场景，轻笑，“比如，今晚你有空吗？”
李唯西反感的扫了眼人群，跳入视线的熟悉人影，正在左右逢源拒绝着这样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