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酬劳
药香弥漫着整个屋子。
秦然推门进来后，就恭谨的立在一旁。
白发老叟还是如上次一样，躺在一把藤椅上，好似很久都不曾动过。
“怎么，来都来了，为何又不敢开口了。”
白发老叟的声音传出。
秦然心中莫名的有些释然了。
其实从黑云山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
他设想了有诸多可能，但是真正到了这里，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猜测的所有可能其实都没有任何意思。
在这位深不可测的白发老叟面前，无论他做什么准备，无论他准备多少说辞，其实都毫无作用。
决定权完全是在白发老叟的手中。
他若是要杀自己，秦然可能都无需来此，在黑云山上就已经跟着黑云山的马贼一道死了，死的悄无声息，不留任何痕迹。
或者在他来的路上，在他站在门外犹豫不决之时，他都可能无声无息的被抹去。
对。
是抹去。
秦然对此深信不疑。
就像是在书本上写了一段话，然后用橡皮擦轻轻擦掉一样简单。
“前辈。”
想通了这里，秦然也觉得轻松了一些，朝着白发老叟拱手一拜。
“晚辈深夜打扰，是有一事不解，想请前辈解惑。”
“哦？！”
白发老叟明知故问。
“你且说来听听。”
“晚辈今日于黑云山二当家口中得知，当日他带着人来大渔村劫掠，本是无意杀人的。但不知为何，突然心生杀意，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鬼使神差的令人痛下杀手。”
“晚辈一开始自是不行有这等手段，不过今晚在黑云山上见识过前辈的通天之能后，心中却是有些不解。”
“前辈斗胆猜测，这大渔村中能够影响他人心智的，唯有前辈一人，可前辈对米儿爱护有加，为何又要……”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
白发老叟爱护渔米儿不是作假。
否则也不会因为渔米儿的原因，今晚出手将他救出黑云山。
但他也实在想不通，白发老叟为何要杀渔米儿的至亲。
秦然说完之后就立在原地，白发老叟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语气一冷。
“小子，难道你就不怕老夫把你也一道杀了。”
这一刻。
白发老叟明明什么都没做。
但滚滚寒意却已经将秦然包裹，让他如坠冰窖，不只是肉身上感觉到的冷，甚至连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栗。
他硬着头皮艰难的开口。
“晚辈怕，但此事不问，心中不安，怕是会滋生心魔，更是无颜面对米儿。何况在晚辈看来，前辈对米儿宠爱无比，自是不可能无端做出此等之事，定然是别有内情。”
“狡猾！”
白发老叟啐了一口。
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
“其中内情，老夫暂时不能告知于你，你也不必多问。老夫也不强求你去相信什么，也无需你在米儿丫头那边隐瞒，你随心就好。”
“今日你小子有一句话说得对，修行之人，当念头通达，心意顺畅，你有胆子回来，更有胆子站在老夫的面前，老夫倒是高看你几分了。”
“不过有些事，现在说和以后说截然不同，天机难测，不可揣度，更不可轻易擅动，知道的越多反而对你不好。”
“你，可明白？！”
秦然是真不明白。
他也不相信什么天命。
但是从这两次谈话中，白发老叟都在提起缘法，天命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他知道以白发老叟的修为和眼界，绝对不会是愚昧之人，更不会无的放矢，这其中必然有一些他不懂，不理解的东西。
就如同在此前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够真正移山填海，撒豆成兵，就比如在很多普通人眼中，也不会相信人竟然可以飞。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能用他一贯的思维去理解。
“前辈，晚辈不懂天命，也不敢揣度。不过晚辈听前辈所言，似乎前辈是在布局，而很多事情是必须发生的，是一开始就设定后的，但是那毕竟是米儿妹妹的至亲，这样的布局，哪怕前辈是为了米儿妹妹着想，是不是也太残忍了。”
要习惯卑微。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秦然之前的几年时间里，他也是站在最高处过。
他可以理解和想到一些事情。
比如为了大局，注定会有一些必要的牺牲。
或许在白发老叟的眼中就是如此，渔米儿的一家人都只是必须要的牺牲，而他的初衷和目的都是为了渔米儿更好。
“残忍……”
白发老叟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突然望着秦然笑道。
“小子，你还太稚嫩了，你所知道的残忍算什么，这个天地本来就够残忍的了。”
“还有，老夫本不愿与你多说，但若是不说清楚，你怕是彻夜难眠，心中还会忌恨老夫，那我告诉你，你所看到的，你所听到，就是真的吗。”
“在这里，哪怕有人死在了你的面前，他就真的死了吗。”
“你看到了黑云山坍塌，被夷为平地，难道就是真的了吗。”
说话间。
白发老叟抬起手掌，就见连绵山脉，百里山河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而黑云山赫然好好的出现在其中。
这才是真正的鬼神之能！
秦然哑然。
但他却记住了一句话。
人死了，就真的是死了吗。
他猛然间打了一个寒颤，他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真的太浅薄了，很多事情哪怕出现在他的面前，哪怕是说给他听，他也完全无法理解。
夏虫不可语冰。
秦然现在就感觉自己就是夏虫。
“好了，你也无需多想，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此番你算是帮老夫做了一事，不如我们来谈谈你该得的酬劳。”
他们事先说好的，秦然将黑云山马贼荡平，白发老叟就会给他一道机缘。
此刻提起此事，秦然心中自然是期待的，但又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晚辈不敢居功，若非是前辈相助，今日死的就是小子我了，说起来，晚辈还要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你这小子，倒是有些迂腐。不过你无需推辞，老夫知晓你终有一日会去黑云山，但因为老夫，你才提前了此事。”
“若非如此，你或许就不会遇到今日的危机。”
“老夫救你，一半是看在米儿丫头的面子上，一半则是借你之手荡平黑云山。”
“说起来，因果循环而已。”
秦然不再推辞，其实他在白发老叟面前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就听白发老叟说道。
“你如今是练气圆满，根基打得不错，但想要真正成为强者，在这纷乱大世之中占据一席之地，你就不能走错任何一步。”
“如今你体内的灵元还未完全液化，比起那些真正的天才而言，还是弱了一筹。既然老夫与你相识，便助你一回。”
话音落下。
白发老叟屈指一弹。
一道灵元就钻进了秦然的眉心。
顿时。
秦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燃烧起来一样，体内的真气，不，在这里被称作灵元，在不断的被压缩，提炼，强化。
最后他体内的灵元全部都化作一滴滴液体才终于消停下来。
“啊！”
秦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的修为还是练气巅峰，但是他有一个感觉，现在的他比之前的他，至少强横了数倍。
他一拳之下，甚至有千斤之力。
这一刻。
他才终于明白哪怕是同等境界，其差距可以有多大。
他比古武界的太上长老们强出一筹，比黑云山大当家也更强，但他比白发老叟口中的天才则是要弱上太多。
如今，他才算是勉强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秦然心中大喜，拱手抱拳。
“小子多谢前辈指点之恩。”
“不急。”
白发老叟淡淡一笑。
“老夫与你再做一笔买卖，你看如何。”
这……
秦然有些愣住了。
但白发老叟已经自顾自的说道。
“大渔村始终是个不毛之地，老夫想让你带着米儿丫头出去走走，多看看这个世界，多交几个朋友。”
“作为酬劳，老夫可以赐你一本道台境的功法。”
“你可以自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