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道不同
不杀之恩。
秦然和纳兰有容之间,哪来的恩情。
有的,只是棒打鸳鸯之恨,和轻蔑小瞧之辱。
但他此刻说出了不杀之恩四个字,纳兰有容的眼神却突然一滞,黛眉都微微蹙起,心中更是掀起一阵波澜。
是谁走漏了消息。
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
或者,他只是信口胡言。
纳兰有容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真假,但总感觉眼前这个小子,和三年前已经大有不同,再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一手指碾死的蝼蚁。
可蝼蚁还是蝼蚁,不过是肥硕了一点而已。
她不再多想,也不接秦然的话茬,继续说着她的条件:“秦然,你无需视我为敌,也无需视古武界为敌。”
“我对前辈只有敬仰。”
秦然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可纳兰有容岂会相信,冷哼了一声,这就是年少轻狂,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玩弄一些嘴皮子的事情。
“秦然,你我,还有此刻这泰山之巅上的众人,皆是武者。”
“你如今也走到了这一步,你该知道,如今的武道就是一条断头路,而当年古武的绚丽多姿,不是我等可以窥探想象。”
“你我,还有他们,还有古武界,不过是求一个前路而已。”
“你说,何错之有!”
这是要把秦然拉到和她们一样的位置。
抛开古武界,世俗界,或者说是特情局和秘研所这些身份,而是单纯的把秦然和他们比作一类人——武者。
纳兰有容的话,不算有什么问题,就像是她问的一样。
若单论武道而言,她没有错,古武界也没有错,试图重续古武之路的所有人都没有错。
但她终归还是忽略了一点。
在秦然看来,武者是一个身份,一个很纯粹的身份,但相比之下,更纯粹更本质的身份是华国人。
他晋升宗师已有三年,修为进境一样是突飞猛进,具体走到了哪一步,外界不得而知,纳兰有容也想象不到。
但所谓的桎梏,所谓的瓶口,他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他现在已经站在了断头路的终点,再想往前,却无路可走。
秦然难道不想修为再有突破么。
他想。
但是后果太过沉重。
就如同赵河图第一次告诉他这个消息时提到过的,宗师已经是凌驾于众生之上,世俗的法律规则在他们身上,已经很难受用。
若是再强一点,强到连华国官面都没有手段能够彻底遏制他们的时候,那他们会做出的事情,将会超出想象。
更何况古武界向来信奉的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和如今的世俗界格格不入,一旦有人的野心开始膨胀,一旦有人将目光放到了世俗界上,那么必然会在世俗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甚至是不可阻拦的危险。
秦然要做的,千鹰要做的,赵老要做的,以及他们身后那些人要做的,恰恰是保护世俗界的安稳。
这就是立场不同。
秦然没有急着回答纳兰有容的问题,这个问题在他心中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只是抬头看向太极台上。
简曦瑶和林开宪已经互相交手了不下十招。
因为有他的缘故,二人始终是抱着真正切磋论道的心态去的,不像是在厮杀比斗,更像是在彼此拆招解招。
“纳兰前辈,你说这一战,他们二人谁会胜。”
这突然的问题,让纳兰有容顿了一下,其实从他们走上太极台开始,纳兰有容就没有多看过哪怕一眼。
在她心里,这二人虽然天赋不错,都是半步宗师境界,但其实在她眼中,依然弱小得如同蝼蚁般。
秦然问起这个,在她看来,就像是没话找话,或者说是故意用这样的问题来恶心搪塞她,语气厌恶的啐了一口:“不过是两个弱者,运气不错凑到了一起,不然,他们都该是最先出局的,谁胜谁负有何意义。”
没意义!
在场的凡是武道宗师都能看出来。
不管是简曦瑶还是林开宪,任何一人晋升下一轮,都是垫脚石而已。
纳兰有容说的不错,秦然闻言一笑,眼中露出一抹玩味之色,倒像是有几分释然。
好似在说,果然如此。
他没有再接话,纳兰有容却被秦然这样子弄得很不舒服,或者说她本就不习惯和谁去商量什么,更别说是当年还入不得她眼中的秦然了。
“秦然,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辈,难道堂堂秦王阁下的度量就如此之小,还是明知不可阻挡,却死撑着不愿松口。”
秦然依然不言。
纳兰有容的面色一白,双目更是含着一抹怒火:“秦然,本座在问你呢,你这样子只会让本座小瞧了你。你是不是对本座当年阻拦你和仙儿在一起心有芥蒂,那本座就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本座的要求,你和仙儿的事情,本座再不阻拦。以你秦王之名,如今倒是配得上本座的弟子。”
这是要把凰唯仙许配给他。
她本以为这个条件绝对能够打动秦然,毕竟她纳兰有容的弟子,燕京第一美人,无论天赋还是容貌,都是世间罕有。
可谁知。
秦然的气息却是突然一冷,语气也越发的冰寒:“纳兰掌门,秦某只是想说,如今太极台上的两人,尚且入不得你的眼,更别说日后世俗界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了。”
这就是秦然的态度。
你纳兰有容瞧不上简曦瑶和林开宪,只觉得是两只蝼蚁,可他们在世俗界,却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难道秦然还会相信纳兰有容会将其他的普通人看在眼中么。
纳兰有容一时语塞,她已经明白秦然的意思了,眼神尽是冰冷的扫了一眼秦然,她知道这就是她和秦然的道不同。
这也是任何一方都不会做出改变的事情。
在她眼里,秦然还是太稚嫩,太幼稚了。
高高在上的雄狮,为何要去在乎匍匐在地面的蚂蚁。
“不识抬举。”
纳兰有容轻哼了一声,不再多劝秦然,她今天主动来这一趟,知晓了秦然的意思就已经足够。
只是可惜啊,一位本该如骄阳一般的天才,却注定要更快陨落了。
随着她的离开,太极台上也将分出胜负。
简曦瑶用上了她最擅长的金蛇缠丝手,也是她最强的攻杀手段。
正如设想的一样,林开宪有小宗师之名,在破解的方式上和陈楚如出一辙,大概是因为从未与人真正交手,应对得相对显得有些吃力。
但终归他还是胜了一筹。
“这一战,林开宪胜!”
凯罗的声音随之响起,简曦瑶和林开宪对立抱拳,纷纷走下了太极台。
陈楚也走到了秦然的身旁,面色有些难看,刚刚纳兰有容说的,他虽然没有听见,但多少能够猜到,咬了咬牙:“老大,那个老巫婆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有吗。”秦然拍了拍陈楚的肩头,眼神也骤然变得有几分冰冷,低声嘱咐道:“待会你带一一和冉也下山,把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