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再一次舌战群儒
林长风接着说“《诗》有云：‘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诗》又云：‘秉彼蟊贼，以付炎火’，古人能以火烧蝗虫，我等为何烧不得？”
这话之前说过，现在又说一遍，以后又有一批儒生来了，不知道还要不要说一遍。
这些儒生读书读了个寂寞，《诗》是五经之一，必读科目，却读不出其中本意。江公还精通《鲁诗》，林长风只能叹气了。
又有一个儒生站起来说：“董子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敢问使者，旱灾和蝗灾乃上天对人间失德的警告，乃天道也，使者火烧蝗虫是否有违天道，导致大汉伤败？”
董子就是董仲舒，他主张天人感应，把灾害都归于上天对统治者失德的惩罚，又把阴阳家的阴阳五行学说融入了儒家。
林长风问：“敢问你家在兖州有多少亩田地？”
那个儒生回答：“有百亩良田。”
原来他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百亩良田已经被蝗虫啃食干净了吧，蝗虫还在你家田土里产下了虫卵吧。”
这个儒生不情愿的回答：“是也。”
林长风笑着说：“蝗虫为何吃尽你家百亩庄家？为何在你家田土里产下虫卵？是你仁德有失吗？你为何不做仁德之事？你为何不把百亩田和家资分给你家农人奴婢，彰显你的仁德给上天看？蝗虫再来时，就不会啃食你家的田地了。”
这个儒生顿时哑口无言，一时无法反驳。
在封建社会，没有义务教育，家里没有点余钱，有多少人会去读书呢。其中好多儒生家里都有不少田地，被林长风这么几问，问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了，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仁德缺失了。
林长风又说：“董子也说过五行相生和五行相胜（克），农人在土里挖出不少蝗卵，土生金，蝗虫是土所生，属金；金克木，蝗虫啃食禾苗草木；火胜金，所以我用火烧之，此不违天道，乃顺应天道也。”
众儒生沉默不对答。
韦贤又站了出来，说：“如今兖州粮价高涨，是平时的数倍，使者为何无所作为，坐视不管，任粮价上涨？”
呵呵，终于问正事了，他们来这里是为民请愿，这种精神确实值得提倡。
林长风问：“韦贤，你有高尚仁德，敢问该如何平息粮价上涨？”
韦贤说：“刺史应该下令，粮商恢复往日二十钱一斗的粮价，违者斩。”
林长风呵呵一笑，说：“我若是粮商，我高于二十钱从外地运来的粮，为何要亏本卖？刺史要兖州的粮价不准超过二十钱，那我不卖粮了，对外宣告‘无粮可卖’。如此下去，百姓手中有钱也无处可买粮，同样是无粮可食。”
韦贤说：“有粮不卖，可使兵卒夺其囤粮呢。”
呵呵，人家不卖粮就抢他的粮，这就是强盗逻辑。
林长风看到儒生们点头赞同韦贤的做法，又呵呵一笑：“我观尔等儒生，个个面无饥色，想必家中都有存粮，要不我先夺了你们家的粮仓，你们以为如何呢。”
这些儒生个个都不说话了，他们家中是有余粮啊。
韦贤急着说：“我等家中存粮是自食，与奸商有异。”
“韦贤啊，有粮不卖，没有违反大汉律令吧，你又有何种理由夺其囤粮呢？你如此夺其粮仓与盗贼何异？你又何必穿儒服戴儒冠，去当个盗贼，你就可以无视汉律，想夺谁家的粮仓就去夺。”林长风骂道。
韦贤脸都青了，气再怎么大，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江公终于说话了：“林使者，你曾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百姓家中已无粮，你又为何不为生民立命开仓赈灾呢？”
林长风拱手说：“先生，兖州受灾人数有数百万之众，兖州的官仓存粮开仓，不足一个月就会粮尽见仓底，县官未派一钱一粮来兖州赈灾。”
韦贤又说：“林使者为何不用仁德感化商贾，让他们献出粮食来赈灾呢。”
林长风真的要吐血了，这班子儒生自己有囤粮，却要别人献出囤粮。
“韦贤，你与诸生都是仁义高尚之人，身负盛德，为民请愿，还请诸生去往商贾家，用你们的仁德感化他们，让他们献出自己的囤粮来赈灾。我替兖州灾民谢过诸位。”林长风拱手道。
有的儒生觉得可行，
“商贾重利不可教化。”有的儒生觉得商贾重利不可教化。
林长风说：“昔日，子贡为商贾，亦被孔子教化成先贤，兖州的商贾为何不能教化？莫非是尔等假仁假义，不可行教化之事？”
“林使者巧言令色，在下佩服。”韦贤说。
“韦贤不肯教化商贾，乃学而无术，在下惋惜。”林长风不甘示弱。
儒生每说一句话都被怼的哑口无言。
江公说：“林使者，你博物洽闻，通达古今，辩才无双，老夫佩服，可赈灾关系民生，不可不作为。”
林长风说：“先生，非我不作为，是我所作为不能与先生讲，我会对得起为生民立命这句话的，还请先生放心，我会让兖州百姓都吃得上粮。”
江公看着林长风真诚的眼神，心想这个后生子虽然不学儒家正道，有不少歪门邪道的点子，却也不失善良，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林长风也不失为君子。
“请林使者谨记今日所言，要让兖州百姓吃的上粮。”江公拉着林长风的手说。
“先生，学生谨记在心。”
“那老夫就告辞了。”
江公领着这班儒生离开了刺史府，儒生们被林长风辩的早想离开了，他们没想到林长风这么善于辩论，都听说他在太学课堂上睡觉被赶出去了，没想到他对五经有自己的看法，对董仲舒也有自己的看法。
韦贤也感叹林长风是个人才，可惜不上儒家的正道。
在院子里角落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的郭能连忙跑了过来。
“林使者，一人两语三言就辩倒兖州众儒，非博古通今博学多才不能也，此辩才堪称大汉第一啊。”郭能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