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太原王氏
两日之后，一道道惊呼声在大唐天下接连响起。
凡是听闻李昊事迹之人，皆如京畿之地的医者一般惊叹不已。
但远处的医者往日大多不知李昊之名，亦不知他在京城短短一月的丰功伟绩。
是以众人皆以为此番治疗乃是以孙思邈为主，李昊不过是挂个名头占着便宜罢了。
可是普通人懵懂不知，天下世家却早已知晓李昊之名。
众人惊诧不已的同时，却又委实有些心情复杂。
毕竟人人皆是凡夫俗子，无人胆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生病。
若李昊仅仅只是惹事生非的后生晚辈，顶多不过出手教训一顿罢了。
但如今李昊拥有神奇医术，关键时刻便是众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骤然之间的身份转换，实在让世家子弟无所适从。
“他竟然成功了，李昊竟然当真治好了杜如晦之疾！”
太原王氏主宅。
王氏家主王立雄看着信使，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在场众人闻言亦是满心不甘，左侧为首中年漠然沉思道：“爹，李昊虽手段不凡，但终究不过是一十岁孩童。
如今京城旁支尚未确认消息，谁也不知他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孩儿以为为今之计乃是派人仔细打探，若他真有了不得的医术倒也罢了，我王氏大可静观其变。
但若是此乃孙思邈之功，说不得便要与他好好清算清算雪花盐一事！”
“是啊，家主。
李昊小贼坏我大事，令我王氏平白无故损失数十万石粮草。
若不让他付出代价，不仅族中子弟不服，便是民间百姓也会以为我王氏好欺负！”
“就是。
李昊小贼着实可恶！
济州与我太原相距不远，他却宁愿舍近求远把雪花盐献给陛下，也不愿告知我太原王氏，分明便是未曾将我王氏一族放在眼里。
且某还听说他在长安公然与我世家为敌，不仅屡次三番与荥阳郑氏较劲，更是逼迫郑经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以他近日所作所为观之，他定然打算投靠朝廷与我世家为敌！”
“家主，如此看来李昊绝不可留！”
“……”
十数王氏掌权者七嘴八舌的大声议论，纠结的心情逐渐变得强硬坚定。
若李昊只通医术倒也罢了，但众人皆知他还懂鲁班之术。
前些日子由他改进的滑轮弩，初次上阵便令东突厥数千骑兵吃了大亏。
如今李世民显然想要过河拆桥，明里暗里皆在削弱世家的权力。
若有朝一日世家被迫与李世民开战，可以改进神兵利器的李昊，便极有可能成为决定战局走向的关键人物。
而以李昊如今的态度观之，他到时候定然不会改换门庭投靠世家。
如此一来若是无法收服，那便唯有提前灭之。
“李昊的本事老夫平生仅见，就这般轻易舍弃着实有些可惜。
哲儿，你亲自前往京城一趟，务必与李昊见上一面。
你且告诉他，若他愿与我太原王氏联姻，太原王氏必将他当做族人对待，日后他王氏人脉皆可为他所用。”
“啊？！”
王立雄一言落罢，在场之人尽皆骤然大惊。
众人谁也没有料到，王立雄竟然如此看重李昊。
需知当初李世民想要与五姓七望联姻，皆被五姓七望严词拒绝。
这出身平民之家的李昊，又有何德何能迎娶王氏之女？
莫非王立雄老糊涂了！
“爹爹，李昊虽本事了得，但他这身份属实有些委屈家中晚辈！”
旁人不敢多言，唯有王哲壮着胆子劝道。
王立雄闻言挑了挑眉，深深看了王哲一眼，方才淡然说道：“前些日子宿国公程知节夫人过世，曾向崔氏求娶丧夫之寡妇，并许诺若日后有子，定会让此子继承宿国公之位。
崔民干已然应允此事，不日便会选一人与程知节完婚。
那李昊不是常言与程知节乃是同乡，程知节亦可算是他之长辈。
如今长辈也愿迎娶崔氏寡妇，他李昊又何德何能敢娶我王氏小辈？！”
“啊？！
这……”
王哲等人眨了眨眼，皆被王立雄的态度吓了一跳。
虽然世家的高傲深入骨髓，但谁也未曾想到王立雄竟会如此对待李昊。
这可以看做是在拉拢，却也可以看做是在打压警告。
若李昊选择忍气吞声，此番或许会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李昊一旦强硬抵制，不仅会与王氏生隙，还会变相让程咬金颜面无存。
到时候或许无需太原王氏出手，博陵崔氏与程咬金便会动手对付李昊。
“爹！
此计虽好，却定然瞒不过崔民干那等老狐狸。
他若是因此而对我太原王氏心生怨恨，日后定会寻机报复。”
“哼，报复？
老夫还想问问他究竟有何德何能，竟敢自称天下世家之首！”
王哲拱手劝道。
王立雄突然怒声说道：“古往今来天下士族各有所尚：
山东士族尚婚娅，江左士族尚人物，关中士族尚冠冕，代北士族尚贵戚。
而关陇士族自前隋以来便逐渐衰落，如今虽因李唐之故略有所恢复，却也大不如前。
至于江左士族与代北士族，前隋之时便已然没落，至今无一人敢于我太原王氏比肩。
如今遍观大唐天下，唯有我太原王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方才可称为一等士族。
可是老夫前些日子偶然听闻，崔民干那老匹夫竟敢以世家之首自称，更是暗中怂恿陛下编排《氏族志》，妄图名正言顺的压老夫一头，简直是欺人太甚！”
“怎会如此！！！”
在场之人闻言脸色大变，尽皆忿忿不平惊诧不已。
王哲皱起眉头思虑片刻，郑重其事的沉声问道：“爹爹，崔民干向来处事圆滑，当不会如此不智，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
“哼？
误会？！”
王立雄愤然冷哼一声，眯着眼看着王哲，意味深长的说道：“此乃崔民干在摘星楼亲口所言，老夫亲自派人仔细查证，又怎会有什么误会！
哲儿，你莫非是在怀疑为父？”
“孩儿不敢！”
王哲闻言骤然一惊，急忙恭敬的拱手拜道。
他如今的一切权力皆来自于王立雄，自然不敢公然与之对抗。
至于私底下如何，那又有谁知道呢。
“你不敢……”
王立雄暗自冷笑，绷着脸缓了片刻，方才漠然说道：“你近来太过清闲，着实有些懈怠了。
此番李昊一事便交给你来处置，务必让他答应这门婚事。”
“这……
爹爹，李昊若是不应，孩儿也不能把他绑来啊！”
王哲哭笑不得。
王立雄却是满脸冷漠。
“你不是最擅收买人心吗？
如今区区一个十岁小孩儿，莫非你也无法说服？
哲儿，你可别让为父失望啊！”
“嗯？
孩儿明白了。
爹爹放心，孩儿这便启程前往长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