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突然发病
三日后。
长安城。
务本坊。
杜府前院花厅。
杜如晦与一名年轻男子相对而坐，神态悠闲的品尝着新鲜的鱼腩。
他平生恣意淡然，唯独对鱼腩爱不释手。
是以即使知晓李昊的目的，他也委实难以拒绝这道美味。
“这冰镇鱼腩属实不错，李县男的手艺也极为不凡。
只可惜无功不受禄，本官也不好屡次三番接受李县男的好处。”
杜如晦夹起一块鱼腩细细咀嚼。
对坐的年轻男子见之笑着附和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李县男如此讨好杜尚书，定然有事想请尚书相助。”
杜如晦闻言点头轻笑，抬手赞道：“马周，马宾王果然聪慧机警，无双公子的识人之名也当真名不虚传。
不过你要记住，若无陛下赏识，力排众议让你出任华阴县令，如今你也不会身居五品高位。
而无双公子于你虽有举荐之恩，却也比不上陛下与你的君臣之义。
日后谁主谁次，你心中当有计较。”
“下官明白，多谢杜尚书提点。”
马周拱手一礼，面色平静的接着说道：“不瞒杜尚书。
下官与无双公子实则素未谋面，着实不知他为何会向皇后娘娘举荐下官。
当初下官得知此事也曾舍尽家财，置办薄礼前去拜访。
只可惜无双公子重病缠身，不便见客。
是以时至今日，下官也无缘与之相见。”
“哦～
此事本官倒是不知。”
杜如晦微微一笑，指了指桌上的鱼腩，饶有深意的说道：“你是聪明人，华阴县之事想必无需本官多言。
你且尝尝这冰镇鱼腩，李县男的本事可不在无双公子之下。”
“下官明白。
杜尚书放心，下官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步郑县令后尘。”
马周郑重点头，直言应道。
杜如晦闻之飒然一笑，拨弄着鱼腩正色说道：“你明白便好。
陛下派你去华阴上任，亦是看重你马周才华出众，本事了得。
若是旁人……
怕是不出一月便会落入李县男的圈套。
且如今长安年少一辈之中，唯有你马周与李义府二人可堪一用。
只可惜李义府与世家亲厚，陛下有心再磨砺他一番。
是以这华阴县令一职，便唯有你马周最为合适。
但你赴任之后务必谨记，万万不可莽撞自大，小瞧了李县男。
否则一旦被李县男算计，即使陛下也不便替你出头！”
“下官记下了，多谢杜尚书提点。
唉……”
马周闻言点头应承，复又突然叹息着说道：“说来惭愧……
下官当初在博州为官，自持博览群书，精通《诗经》与《左传》，便小看天下英雄。
博州刺史达奚曾数次劝导下官，下官却因年少气盛辞官而去。
事后辗转于曹州与汴州之间，屡次三番遭受浚仪令崔贤首羞辱，方才明白史刺史当年的爱护之情。
只可惜下官当时一事无成，无颜回乡拜见史刺史，唯有奔赴长安以待合适之机。”
“哦～
竟有此事？”
杜如晦点头微笑。
懂得感恩之人，自然会令人多出几分好感。
“难怪你与世家不和。
本官原以为你因出身寒门，方才不喜世家的处事之道。
如今看来你与世家之间，怕是难以调和……”
“哼！
崔贤首仗势欺人，百般刁难下官。
下官若是与他和解，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马周难得露出一抹愤恨之色。
杜如晦见之反而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若人人皆如李昊那般，小小年纪便喜怒不形于色，他恐怕真要怀疑人生了。
至少如今看来，马周尚且不属于李昊那等妖孽，大可放心用之。
“马周，如今你已然官居五品，可曾想过回乡探望史刺史？”
杜如晦主动关心。
马周点头应承：“自然想过。
只可惜杂务缠身，一时半刻难以脱身。”
杜如晦闻言再度夹起一块鱼腩，正想闲话家常拉近二人距离，却陡然感觉胃部一阵剧痛袭来，短短三五呼吸之间便已脸色苍白，额头之上冷汗直流。
“杜尚书，您这是……”
马周见之脸色一变，焦急的起身问道。
杜如晦强忍着疼痛摆摆手，虚弱的低声说道：“无妨。
本官这是老毛病了，休息片刻便好。”
马周闻言皱起眉头，担心的劝道：“要不下官先扶您回房休息，再去请郎中给您瞧一瞧？”
“不必了。”
杜如晦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叹息着说道：“本官早已遍寻京城名医，却无一人懂得医治之法。
如今看来唯有去请李县男，方才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本官那八百亩封地，怕是要保不住啰！”
……
杜府风云突变。
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华阴县男爵府，亦是一派剑拔弩张之景。
“李昊，你莫要欺人太甚！！！”
郑经领着十数随从仆役，指着门首台阶上的李昊怒声大喝道。
他今日带着厚礼上门，原以为李昊会见好就收，客套两句便各自安好。
谁曾想李昊不仅敲锣打鼓召集全村百姓，更是亲自率领侍卫守在门口，不让他踏入男爵府半步。
他活了十数载，何曾被人这般欺压。
若非洋山渔场一事已然迫在眉睫，他此刻定然早已拂袖而去！
“哟呵～
看来郑家主还是一如既往的霸气啊！”
李昊轻蔑的笑了笑，看着满脸涨红的郑经，朗声说道：“当初本爵爷新店开张，郑家主便带着十数香料商人上门找茬。
今日正值本爵爷乔迁之喜，郑家主又领着十数仆役打上门来。
怎么，莫非郑家主真当本爵爷是泥捏的，任由尔等世家欺负不成？！”
“老夫何曾想要欺你！
况且你三日之前便已搬来董家村，今日又何来乔迁之喜一说！”
村民义愤填膺的指指点点，郑经见之越发怒火中烧。
李昊见状微微一笑，翘起嘴角轻声调侃道：“谁规定乔迁之喜唯有搬迁当日？
这董家村是本爵爷封地，本爵爷说是今日谁敢不服？
郑老头，本爵爷懒得与你磨牙。
如今既然是你输了，便当愿赌服输。
不过念在你年老多病，本爵爷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如同当初赌注那般磕头赔罪。
二，奉上粮食十一万石以为赔礼！”
“你做梦！
李昊！
十一万石粮食，你怎么不去抢！！！”
郑经暴跳如雷，老脸之上青筋暴起。
李昊戏谑的摊摊手，满不在意的笑着说道：“本爵爷这不就是在抢吗？
你荥阳郑氏抢夺江南百姓数百年，本爵爷抢你一次又有何不可？
郑老头，本爵爷已然给了你退路。
若是你再不知好歹，日后休怪本爵爷不给你活路！”
“你！！！”
郑经闻言愤怒的喘着粗气，可是面对半步不退的李昊，他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若当真搞砸了洋山渔场一事，他的下场恐怕比磕头赔礼更加惨烈千百倍。
“好！
十日之后老夫定把粮食送来。
但洋山渔场一事，你不许再暗中使绊子！”
“放心，本爵爷向来童叟无欺。
你送来粮食，本爵爷保证闭嘴！”
“哼！
老夫便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