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杀心起
太极宫。
承恩殿。
两名宫女聚在一起，一边干着洒扫活计，一边偷偷的窃窃私语。
“听说渭水码头出了祥瑞，有神龙现世……”
“我也听说了。
赵贵人还说神龙腹部有字，直指如今灾劫不断皆因陛下之故。
唯有太子殿下登基继位，大唐才能国泰民安。”
“嘘！
小点声，莫要被人听了去。
今日宫里太安静，待会儿定有大事发生呢。”
“唉……”
两名宫女极为小心谨慎，却依旧未曾发现不知何时，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小小的身影。
“咳咳～”
李承乾看着停下议论的宫女，意犹未尽的轻咳两声，方才绷着脸沉声说道：“你二人倒也大胆，竟敢在背后议论本宫是非……”
“啊？！”
宫女闻言惊叫一声，呆滞缓缓回头，顿时吓得慌忙跪地求饶。
“奴婢多嘴，奴婢多嘴，还请太子殿下饶命啊！”
“哼！
饶命……”
李承乾冷哼一声，两名宫女顿时面如死灰。
可正当二人欲要再度磕头求饶之时，却见李承乾突兀的笑了笑。
“本宫今日心情不错，便暂且饶你二人一命。
不过尔等记住，祥瑞之事心里记着便可，绝不许随意张扬！”
“啊？！
多……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
两名宫女愣了一下，满心欢喜的连连磕头。
李承乾见状舒爽的无声大笑，背着双手大步向着寝殿走去。
他不知是谁在替他造势，也不知此事会带来怎样的恶果。
在他看来即便李世民因此而对他不满，但面对上天的旨意，李二陛下也唯有忍气吞声。
否则一旦处罚他之后再有灾劫降临，李二陛下定会失去民心，导致江山社稷不稳。
而这却是李二陛下决然无法承受的。
但如此一来，此消彼长之下，他这等天命所归之人，必将成为大唐下一任皇帝。
而且，已然为时不远矣！
……
“这分明便是无中生有、笑里藏刀之计！
这神龙哪里是什么祥瑞，这是置殿下于死地的催命符啊！
可老夫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如此狠毒，出手便想取殿下性命。”
太子少保府。
孔颖达紧紧拽着胡须，满心绝望的长叹道。
他与李纲等人皆是东宫属官，李承乾若是出事，众人也免不了会遭受责罚。
且李世民把李承乾交给众人看顾，一旦李承乾出事，众人不仅会英明尽丧，仕途也必将毁于一旦。
是以无论如何，孔颖达皆不会任由事态恶化。
只是这一时之间，他又实在想不出妥善的应对之策。
“唉！
此乃杀人诛心。
无论陛下此番如何处置太子殿下，日后这君臣父子之间，注定再无半分信任可言。
李……
这手段，当真是出乎老夫意料！”
李纲摇头叹息，看着窗外的夏景怔怔出神。
孔颖达却闻之猛然一惊，愤然起身问道：“李文纪，你知道此乃何人所为？”
“呃……”
李纲闻言缓缓转头，一脸无辜的皱眉应道：“老夫近来皆在府里养病，又怎会是谁在背后算计殿下。
倒是你孔颖达，孔冲远，身为东宫属官却每日躲在国子监钻研算学。
如今殿下遭人算计，你孔冲远难辞其咎！”
“哼！
老夫确有失职之处，但你这老家伙也好不到哪儿去！”
孔颖达梗着脖子冷哼一声，无力的坐下沮丧说道：“这幕后之人的手段委实可怕。
突然发难倒也罢了，我等想想法子总能应付一二。
可今日一早渭水码头方才发现神龙，这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京城上下数十万百姓便已尽数知晓此事。
如今百姓皆对谣言信以为真，更有人暗中直指陛下失德，方才导致数十万百姓受灾。
此刻想来陛下也已得知消息，殿下便是主动请罪也为时晚矣！
这幕后之人诸般算计，分明便是不给我等留活路！”
“唉！
活路？！
经历这等巨变，又怎会给人留活路。”
李纲微微摇头，想了想苦涩的说道：“如今大局已定，你我也唯有静观其变。
若是老夫所料没错，此番算计者必然是京城世家。”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世家皆非痴傻愚笨之人，又怎会不知此事的危害。
以老夫之见，今日之事必然与越王有关！”
孔颖达坚定的摇头否认。
李纲暗自叹息，看着窗外晃动的绿叶，饶有深意的幽然说道：“你若不信大可等一等。
若是不出意外，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有消息传来。
老夫不仅可以断定此乃世家所为，还可断定这必然是荥阳郑氏的手尾……
这二者，可是皆与他有仇啊！”
……
“呵呵～
太子临朝，国泰民安……
真是好大的口气！！！”
太极宫。
明德殿。
李世民面色涨红、呼吸急促，猛然挥手扫落御案上的奏章，突然爆发道：“这个逆子！
朕还没死，他便这般迫不及待了吗？
朕要废了他，今日便废了他！！！”
“陛下息怒！”
一众宫女内侍见状，尽皆跟着仇士良大礼拜道。
此刻的李世民正在气头上，无人敢在此时有半点不敬。
“息怒？！
尔等让朕如何息怒！！！”
李世民剧烈喘气，努力平复着心境。
片刻之后，方才咬牙切齿的问道：“仇士良，太子被囚宫里，此事定然与他无关。
你可曾查清楚，这背后究竟是何人所为？”
仇士良闻言抬起头，果断应道：“回陛下。
经过密探仔细查验，所谓神龙深埋渭水河畔已然半载有余。
朝廷想要追查当年埋藏之人，定然极为不易。
不过今日一早，码头河工曾亲眼所见，荥阳郑氏家仆曾在河畔小心挖掘。
若是不出意外，这所谓的神龙必然与荥阳郑氏有关。
而这背后算计之人，也极有可能是……”
“混账！”
李世民不待仇士良说完，便怒声驳斥道：“郑经并非傻子，他又怎敢如此行事。
这分明便是贼人之计，你竟连这等手段也未能看穿，朕要你何用！”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仇士良闻言急忙趴伏在地，磕着头朗声应道：“陛下，奴婢原也以为此乃贼人设计陷害。
但适才东宫统领纥干承基来报，太子殿下昨日确有派他暗中联络荥阳郑氏。
据纥干承基所言，太子殿下对陛下极为不满，欲要联络郑氏官员逼宫劝谏。
且不仅如此，殿下还曾让他派遣刺客，寻机刺杀将作监主簿李昊小妹，再借机嫁祸给长孙仆射之子长孙冲，离间陛下与长孙仆射……”
“逆子！！！
朕要宰了他！！！”
仇士良尚未说完，李世民便已勃然大怒。
而他脱口而出之言，顿时令在场之人尽皆心神俱震。
显然，李二陛下已经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