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以工代赈
“陛下！
太子殿下派纥干承基，携带四万石粮食出城了！”
“混账！
这个逆子！！！”
明德殿。
李世民方才坐下，仇士良便低声附耳说道。
李世民闻之怒发冲冠，宛若老牛般喘着粗气。
皇宫向来没有秘密，早朝之时想必早已传遍宫里。
而李承乾明知他在太极殿的窘境，却不仅未曾主动为君分忧，反而私自派人赈济灾民，这分明便是未曾把他放在眼里。
显然，如今的小李同志有些飘了。
而老李同志，自然也起了杀心。
“即刻传召将作监主簿李昊觐见。
朕倒要看看，他究竟还有多少后手！”
“诺！”
仇士良应声离去。
李世民咬紧牙关，默默的等待着李昊的到来。
李昊有“关门，放李泰”这一个杀手锏。
他李世民亦有“关门，放李昊”这一个杀手锏。
既然李承乾得寸进尺、步步紧逼，他不介意待时机成熟便换一人担任储君！
……
小半个时辰之后，当房玄龄等一众大臣略微有些急躁之时，李昊方才气喘吁吁的疾步而来。
可若是仔细观之，便可看见他面色如常，额头之上一滴汗水也没有。
显然他此刻的狼狈之态，皆不过是哄骗李二陛下的把戏罢了。
“太子已然派遣纥干承基，押送四万石粮食出城赈灾，华阴、蓝田等县的灾民暂时无忧。”
眼见李昊到来，李世民暂时放下惩罚李承乾之事，绷着脸沉声说道：“但蝗灾波及整个关内道，京畿之地二十余县想必也难逃厄运。
诸卿以为，朝廷接下来该当如何应对？”
众人闻之无声对视，尽皆叹息着无奈摇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朝廷银匮严重，即便是长孙无忌这等老狐狸，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
至于自掏腰包补贴朝廷，但凡有点智商的人皆不会如此施为。
“陛下！
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派兵前往各地驻守。
一来可以阻止灾民尽数前来京城聚集，二来也可在灾民暴乱之时及时镇压。”
房玄龄想了想，颇为沮丧的拱手拜道。
显然，他已经放弃了救济灾民。
派遣兵将前往，只为在关键时刻防止有人聚众造反。
李世民闻言极为纠结，转头看向长孙无忌问道：“辅机，你可有更为妥善之法？”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苦笑着起身拜道：“陛下。
若朝廷钱粮充足，臣定会建议陛下立刻划拨钱粮救人。
若只有一半钱粮，也可把灾民打散驻扎，至少保证青壮之人得以存活。
但如今朝廷一枚铜板也无，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
克明，你以为呢？”
李世民默然点头，叹息问道。
杜如晦闻言苦涩摇头，声音低沉的应道：“启禀陛下，臣……附议！”
“玄成，你说呢？”
“臣，附议！”
“冲远，你怎么看？”
“陛下，臣……也附议！”
“景仁……”
“臣，附议！”
“呼～
既然诸卿皆有意调兵，便即刻调集左右武卫戒备，谨防灾民……”
“陛下！
您还没问臣呢！”
李世民刚欲满心羞愧的放弃治疗。
李昊思虑片刻，突然仿若小学生般举起右手。
李世民见状眼前一亮，满含期待的问道：“李卿，你有法子筹集粮食？”
“有！”
李昊脑海中满是功德，直接果断的说道：“启禀陛下。
臣手里有一奇物，足以换取大量铜钱，定可保证京畿之地灾民度过今岁蝗灾。
只是如今关内道皆被蝗虫所害，寻常粮商手里早已无粮可卖，唯有世家大族方有陈粮堆积。
不过臣昨日与京城世家主事大吵一架，想来便是有钱世家也不会卖给微臣。
此事还需另……”
“他敢！！！”
李世民勃然大怒，未待李昊说完便威严厉喝道：“朕遵照商贾规矩购买，谁敢与朕为难？
李卿只管向世家购粮，谁若敢在天灾之时刁难朝廷，朕也决然不会让他好过！”
“呵呵～”
李昊闻言轻笑鄙夷，李世民终究没敢说出诛他九族这等皇帝名言。
只凭这一点便可看出，李二陛下对待世家实则也无必胜之把握。
难怪李世民奋斗一生，终贞观一朝二十三年，世家依旧凌驾于皇权之上。
直至武则天登基称帝，方才逐渐把世家扫落尘埃。
由此可见，想要对付世家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以莽夫手段血腥屠杀，只会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即便最后神灵附身侥幸屠灭世家，大唐两百余万户百姓也会十不存一。
而一旦人没了，就算让你当玉皇大帝又有何用？
难道整天自己玩自己，还得时刻提防异族的入侵，汉族被人亡族灭种？
似这等所谓的热血青年，实则何其蠢也！
“李卿，你需多少时日方可筹集足够的粮食？”
李昊正暗自沉思，李世民忽然直言问道。
李昊闻言想了想，正色说道：“陛下，臣虽然已有实物，但还需时间宣传造势。
否则原本可卖十万贯的宝贝，或许只能卖出数百贯。”
“宣传造势？”
李世民颇有几分不解。
但他此刻的心思，更多的放在巨大的价格差距上。
商贾之道他李世民不懂，平日里也不屑为之。
如今既然李昊当众承诺，他只需在事后验证结果就行。
“朕给你两月，两月之后务必筹集足够的粮食赈济灾民。
若是你无法办到，李卿，你当知欺君之罪，乃是十恶不赦之重罪！”
“陛下放心，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定可在两月之内筹集足够的粮食。”
李昊自信的笑了笑，复又转着眼珠正色说道：“不过陛下。
家师往日常言：‘景公之时饥，晏子请为民发粟，公不许，当为路寝之台，晏子令吏重其赁，远其兆，徐其日，而不趋……’
是以臣以为，与其免费赈济灾民，不如效仿景公那般以工代赈。
如此一来百姓可获得钱粮维持生计，朝廷也可收回些许回报。”
“你竟也知晓《晏子春秋》？”
李世民此刻心神放松，略微思虑稍许，转而看向房玄龄等人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房玄龄与杜如晦等人对视一眼，点头应道：“陛下，臣等以为此法可行！”
“辅机，你以为呢？”
李世民再度询问。
长孙无忌深深看了李昊一眼，拱手应道：“陛下，臣也以为以工代赈可行！”
“好！
既然诸卿皆无异议，此番便以工代赈救济灾民。
不过李卿，朝廷并无大兴土木之意，户部亦无余财修筑堤坝，加固城池。
你且说说，你究竟想让百姓替你作甚？”
危机解除，李世民顿时警惕的问道。
李昊闻言挠了挠头，眯着眼笑着说道：“回陛下。
臣适才所言之宝物，尚需大量百姓兴建工坊，并在农闲之时进工坊务工方可。”
“务工？”
李世民闻之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满。
李昊操持易牙之术，在他看来已然算是不务正业。
如今竟然还想操持工匠手艺……
若非此刻人多，他定会好好教训李昊一番。
不过他却不知，工坊若是操弄得当，轻而易举便可掌控手下工人的生死。
而这些靠李昊生存之人，便是他日后报仇的绝佳班底。
且一旦事情有变，他也可凭此聚集一支可用的力量，在短时间内拿下京城。
到时候即便各路勤王大军赶来，也注定唯有望洋兴叹。
当然，若非逼不得已，他绝不会轻启战端。
毕竟在他心里，大唐天下是李氏皇族的天下，也是他李昊的天下，他又怎会自毁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