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冤家路窄
大唐的酒楼已初具规模。
底层皆为散座，亦被百姓称之为门床马道。
凡是有身份之人皆不会在此驻足停留，而是径往天井四周，被称之为小隔子的雅室而去。
是以李昊淡淡的瞥了眼陌生小二，便抱着害羞的小青儿，自顾自的向着二楼雅室走去。
“找一个靠窗的雅室。
要安静一点，别让人随意打扰。”
“呃……
贵客，请问您有没有提前预定？”
小二闻言一怔，陪着笑轻声问道。
李昊今日的穿着尽显富贵，在只看衣衫不看人的小二眼里，那便是不可得罪的贵人。
“呵～
提前预定，没曾想倚翠楼也玩自抬身价这一套。”
李昊闻言嗤笑一声，看了眼四周稀疏的食客，眯着眼问道：“怎么，你难道想要告诉本公子今日客满，明日请早？”
“不敢，不敢！
客官想必是外地来的吧。”
小二眼中少了几分敬意，略微躬身应道：“您有所不知。
自从摘星楼推出会员制，长安城里所有酒楼的雅室，便唯有提前预定的贵客方可入内。”
“摘星楼？！
你是说这一切皆是无双公子搞的鬼？
这tn的是在坑谁？！”
李昊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懵逼。
摘星楼推出会员制，那是为了无形中提高自身逼格。
没曾想京城酒楼竟然东施效颦，推出没有预定不可享用酒楼雅室。
这究竟是哪个蠢货想出来的主意，岂不是自己把客人往外推。
若非京城所有酒楼尽皆效仿，或许早已有人察觉不妥。
“小胖子……”
李昊无心提点小二，别人的愚蠢正是他赚钱的机会。
只是让他在一楼散座用餐，却是万万不能的。
是以唯有看向皇宫小魔王李泰，想必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应该是轻车熟路。
李泰见之得意洋洋的扬起脖子，鼻孔朝天的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一名壮汉。
后者见状匆忙点头，猛然转身便径往柜台后的掌柜而去。
未几。
众人便看见酒楼掌柜抹着冷汗，脚步匆匆的闪身而来。
可是那满脸灿烂的笑容，在对上李昊戏谑的目光之后，瞬间便化为毫无人色的惊恐煞白。
“是你！！！”
“可不就是本公子！
掌柜的，这一别三日，本公子可是想你得紧啊！
哈哈哈～”
李昊纵声大笑。
掌柜的强忍惊惧不敢争辩，只想快些送走这不知根底的瘟神。
“唉！
李主簿请随我来吧。”
待李昊停歇，掌柜的方才上前几步，侧身弯腰伸出手，一脸谦卑的笑道。
李昊当众斩杀不良人，他背后的东家却至今未曾言语，可想而知以李昊的身份，绝非他可以得罪之人。
而身为倚翠楼掌柜，他自然明白面对强权之时，唯有伏低做小这一条出路。
“走吧！”
李昊见状也未再刁难中年掌柜，招呼着李泰二人便跟在掌柜身侧。
毕竟在他看来，吃饭之前惹事那是蠢货，酒足饭饱闹事方为智者。
“为何不是甲字房？”
众人缓步前行，李泰突然不满的质问道。
掌柜的偷偷抹了下额头上冷汗，陪着笑脸苦涩应道：“回小郎君，甲字房已有客人，如今唯有丙字房……”
“哼！
本……”
“好了，小胖子，只要安静靠窗，其余的不必在意。”
李泰怒声争执，却被李昊挥手打断。
他此刻已把倚翠楼视为自家产业，又怎会容许李泰在此大打出手。
毕竟重新置办家具，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众人再无言语，默然跟在掌柜的身后大步向前。
不过在路过甲字房时，李昊亦同样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
只见数名袒胸歌姬之间，一名年轻公子正上下其手，兴致高昂的吟诗作对。
而此人，竟是他在京城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长孙冲。
看来前些日子之仇，今日可以一并报之了。
……
“前些日子劳烦韦贤弟出头，今日为兄特意在此摆上一桌，以酬谢韦贤弟相助之情。”
甲字房内。
长孙冲面带微笑，看向右侧少年举杯邀道。
少年闻言心中一阵诽谤，面上却不露分毫。
若长孙冲真有心感谢他，又为何来他家酒楼请客？
这分明便是想吃霸王餐，随意寻了一个由头罢了。
只可惜无论是他爹御史大夫韦挺，还是他身后的家族京兆韦氏，在长孙无忌面前皆无任何地位。
否则他一定会让长孙冲明白，他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傻子。
“长孙兄客气了。
能为长孙兄办事乃是小弟的荣幸，又怎当得起长孙兄言谢。”
少年端起酒杯，一脸惋惜的接着说道：“只可惜也不知那李昊是何身份，竟然让他斩杀不良人逃过一劫。
家父让我暂且偃旗息鼓，我如今也无法再替长孙兄效劳了。”
“呵呵～
无妨，无妨。”
长孙冲面色淡然的笑了笑，转了转眼珠，复又蛊惑道：“如今摘星楼退却，想要菜谱的可不止倚翠楼一家，尔等大可联起手来向李昊发难。
想来他一个从济州东阿逃难而来的难民，面对京城所有酒楼的威势，也唯有献上菜谱保全已身。
到时候韦贤弟旗开得胜，为倚翠楼找来日进斗金的买卖，韦御史必然会对你另眼相看。
而你在韦府之中的地位，自然也会随之水涨船高，绝不会在你兄长韦万石之下。”
“呵呵～”
少年闻之低声嗤笑。
长孙冲这套说辞也唯有哄哄房遗爱，杜荷这等傻子罢了。
想要哄骗他韦待价，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是名震京师的房杜二傻。
“敢问长孙兄，这摘星楼东家为何会无故退去？
难道李昊的身份，并非外间传言的那般简单？”
韦待价不好公然翻脸，只好装作不解的问道。
长孙冲闻言略显不满，皱着眉头沉声说道：“哼！
李昊不过是济州难民，又怎会有了不得的身份。
贤弟有所不知。
这李昊虽出身卑贱，却颇有几分智慧。
昨日一早他入宫面圣，侥幸入了陛下之眼。
他也算是心思灵巧之人，眼见陛下对他另眼相看，便趁机恳求陛下为他撑腰，让摘星楼东家不敢抢夺菜谱。
若非如此，你以为他如今能逍遥快活？”
“哦～
陛下替他撑腰？”
韦待价心头一震，摇头说道：“既然有陛下为他撑腰，长孙兄为何让我等酒楼联合谋取菜谱。
若是一不小心惹怒了陛下，小弟可不似长孙兄这等皇亲国戚。”
长孙冲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随即清了清嗓子，俯身向前正色说道：“韦贤弟莫要担心，为兄又怎会害贤弟你呢。
陛下虽为李昊出头，不许京城酒楼抢夺菜谱，但却未曾阻止各大酒楼花钱购买。
贤弟不妨先交付定金买下菜谱，至于这日后嘛……
他李昊难道还敢催收不成？”
“这……”
韦待价颇为动心。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陌生小二突然疾步而来。
不待他开口询问，便俯身附耳说道：“东家，掌柜的让我告诉你。
藏香阁的陈掌柜，带着那瘟神李昊来了。”
“嗯？！”
韦待价面色一变，猛然起身便向房外走去。
长孙冲见之惊诧不已，想了想也起身跟在其后。
只看韦待价的面色便知除了大事。
他也极为好奇，究竟是何人胆敢在御史大夫的地头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