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无能为力
当“陛下”这词语从海格口中吐出的时候，欧姆能清晰地感觉到从心底涌起的一阵辛酸。
虽然自己依旧将海格当作平等的朋友，但实际上，自己和他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低头啜饮一口红茶，欧姆用力让自己的两个嘴角保持在友善的弧度上，伸手扶正海格的身体：“先跟我讲讲，地下室里那是什么动静。”
海格用力点点头，走到发出阵阵嚎哭声的酒窖旁呼喊道：“哈利！别打格洛普的屁股了，把他弄上来吧！”
“没问题，海格。”
哈利的声音从酒窖下方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是一声手刀和脖子碰撞的巨响，在数秒钟的安静之后，一个巨大而粗糙、包裹在厚厚的兽皮背心之中的后背，就这么从酒窖那小小的合页门中挤了出来。
这是一名巨人！他足足有八米高，有着石块一样不规则的脑袋，过于集中的五官，以及十分浓密的体毛。
所幸海格显然对其进行了精心照顾，这头巨人的身上至少没有普通巨人那种令人窒息的臭味。只是脖子上有着一道深红色的淤血痕迹，这显然就是他陷入婴儿般睡眠的主要原因。
哈利单臂擎着巨人的肚子，顺着酒窖嘎吱作响的楼梯走了出来，另一只手随意地挥舞着魔杖将家具赶到一边去，为巨人腾出能够落地的空间。
牙牙一直在哈利投射下的巨大阴影里吠叫着，还得是菲奥莉娜揪着它的尾巴把它拽了出去，这才免得牙牙从猎狗exe变成猎狗zip。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酒窖上可真是被施了一个漂亮的无痕伸展咒啊。”
赫敏夸赞地说着，走到被哈利平放在地板上的巨人身旁，掰开牙齿和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捏了捏骨头的密度，语速飞快地说道：“一名雄性苏格兰山地巨人，年龄大约在60~70岁之间，刚刚迈入青少年阶段不久。躯体发育极度不良，身高只有同年龄段巨人的一半不到。
“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一般母巨人会优先吃掉发育不良的孩子，只有又高又大的巨人幼崽才会得到关爱和抚养。而这头巨人身上有很多陈年旧伤，显然曾经遭受过母亲的虐待和殴打。而他的小体型除了先天发育不良以外，还有一种可能……”
棕色的眼眸落在海格和马克西姆夫人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的体形上，赫敏缓缓吐出了推论而来的真相：“这是一头，人类和巨人交媾之后，诞生而下的混血巨人。”
“万机之神的裤衩子啊！”菲奥莉娜捂住了嘴，面色有些发青，“好恶心！对不起，海格，我没有说你的意思。但我真的忍不住去幻想那个画面！”
“没事的，莉娜。”海格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和你感同身受，虽然我爱着我的父亲，也爱着我的母亲，但是我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有一名身为巫师的父亲，和一名身为巨人的母亲。”
“那也就是说，”赫敏凝视着晃晃悠悠地从昏迷中醒来的格洛普，“海格，他难道是你的——”
“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没错。”海格从茶几上拿了一个苹果丢给格洛普，看着他傻呵呵地像吞糖豆一样直接将苹果咽进了喉咙深处，“山地巨人们把他赶出了部族，任由他游荡在禁林里又有可能成为阿斯塔特新兵们狩猎的目标。
“所以我才和哈利一起将他藏在了酒窖里，教他说英语，教他和朋友相处，教他如何自己穿衣穿鞋。”
海格转头看向沉默无言的欧姆，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陛下，虽然格洛普的身体里，巨人的那一部分更加得多，但是他是个好孩子，他能学会正常社会中需要用到的一切。请你为他特批一个合法亚人的身份吧，这样他就能自由地生活在城市里了！”
房间里的空气，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冰冷且凝固了起来。
欧姆在沉默中喝干茶杯里的红茶，将杯子不轻不重地放回到茶碟之中，抬眼看向倚靠在酒窖合页门旁的哈利，说道：“你打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叫我参加聚会对不对？”
哈利眨了眨眼睛，手指不自觉地抓挠着后脑勺的头发，用不太自然的上扬语调说道：“这主要目标本来就是聚会，给个身份的事情……这……这不顺带的嘛。”
“你小子……”
没有理会哈利的辩解，欧姆注视着海格的双眼，朝着正在玩弄自己鼻涕的格洛普扬了扬下巴，说：“帝国合法亚人身份证的申请流程，需要达到那些标准，需要准备什么样的证明，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贴在异形审判所的门口了。告诉我，海格，如果你的弟弟真的有能力申领到合法亚人身份证，那为什么今天还要多此一举地特地叫我来呢？”
海格哑然，他自然是知道智力水平低下的格洛普，是没有能力通过审批和测试流程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又怎会用自己和哈利的关系，将帝国权力的至高集中者邀请至家中呢？
见没人说话，欧姆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说：“如果这件事情摆在我的办公桌上，那这就是我需要用公职身份去处理的公事。如果这件事情仅仅只是你和我个人之间的交谈，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私事。
“但是现在，海格，你居然将希望寄托在我能利用我的公职身份，去处理有关你弟弟身份证审批流程的私事？你知不知道在《帝国公民宪法》之中，公职私用是要将公私双方受益者全家枪毙的罪名？！”
欧姆陡然提高的音量，惊得格洛普哇哇大哭起来，才哭了没两声，就被哈利一记手刀打昏过去。
海格也被吓得悚然一惊，他回头看了看自己刚怀孕的妻子，又看了看自己那心智和孩童没两样的弟弟，连忙快步走到欧姆面前，当即就要跪下扇自己的嘴巴子。
欧姆的速度比他更快，就在海格膝盖刚刚有些弯曲，便直接伸手揪住了海格那件鼹鼠皮大衣的领子，将混血巨人端端正正地杵在了地上，将他的手和脚都用能扳得直直的，一点儿也动不了。
“陛——”海格刚开口喊了一个字，就被欧姆用灵能给锁住了舌头。
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抽出战斗助燃剂，欧姆将其衔在口中，凑到菲奥莉娜伸来的弗雷姆之刃上点燃，将燃烧的烟气全部咽进肚子里，良久，才开口说道：“马克西姆夫人，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今天来的人不是什么陛下，唯一的身份只是海格的朋友。”
马克西姆夫人怔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对，对！朋友，是朋友。白汞酒飞来！弥赛亚先生，今天我的丈夫海格，一定能陪您好好地喝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