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龙骨十字
天亮了。
微熹的晨光里，民众们被响彻整座新伦敦的广播声唤醒，统一集合到了行政中心之前，愕然而惊讶地看着一名身披紫金装甲的阿斯塔特把一具生满了鳞片的活体人形钉在门楣之上，使其姿态宛如受难的耶稣基督。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祂为什么一副鼻青脸肿凄惨至极的模样，但是那浑身青灰的鳞片和那只流光溢彩的独眼，已经完全证明了这绝非凡物。
不少人在看着那只黄金瞳的时候，身体居然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栗，就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被从生物层面上彻底压制了！
这让他们惶恐不已，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想要离开却又无法突破禁军和士兵在他们身后设下的封锁线，只能畏畏缩缩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引起那位受难者的注意。
奥丁看着这些两足的蝼蚁，嘲讽地对挥锤如风的菲奥莉娜说：“就算你们击败了我，人类这种生物依旧只配当我们龙族的奴仆，是最低贱存在。你永远没法阻止他们倒向我们的麾下，因为这就是我们在创造人类的时候设下的奴隶枷锁。”
灰毛团子无语地斜了这货一眼，说：“你有本事当着欧姆的面再说一遍？”
奥丁立刻不说话了。
那冰冷阳光是烧灼感犹在皮肤上滋滋作响，祂可不想再次体会那种感觉。
“嘁，还以为你有多硬气……”
就在这菲奥莉娜钉下最后一锤的时候，一道苍紫的雷光从天而降，尼可·勒梅先欧姆一步，迫不及待地从跳动的电弧之中大步走出，左眼中的鸟卜仪死死盯着被钉到门楣之上的奥丁，红、蓝、绿三色的镜片不断旋转变幻，想要直接将祂身上的秘密彻底揭开。
毕竟，这可是神！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成功狩猎神明！
也只有这般震撼人心的事情，能让这位传奇炼金术师在“惩罚者”级泰坦建造的关键时期，从地下的工坊里离开了！
欧姆从巴萨卡喉间的神龛里抽出“贯穿万物之枪”冈格尼尔，这柄仅仅存在于神话之中的武器在他手里就像是扫把柄一样短小。
他走到奥丁所在的门楣之下，皱眉看着面前这些瑟缩的民众，问道：“你们，在怕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发自心底的恐惧，以及疑惑。
难道自己……不应该惧怕吗？
欧姆将手中的长枪重重顿在地上，烈阳光环自脑后熊熊燃烧，他提高了声调：“回答我！你们，在惧怕什么？！”
人们的身体如筛糠般颤抖着，可那头颅就仿佛有千斤之重，实在是无法抬起去直视那垂死的神！
“抬起你们的脑袋！”
挥手指向那被耀金长钉牢牢钉在门楣之上的奥丁，欧姆双眼迸射着苍蓝灵光，将自己的想法直接塞进众人的脑海之中：“你们在最骇人听闻的灾难中幸存了下来，却告诉我你们怕一头人型的蜥蜴？惧怕它会发光的眼眸？”
灵能潮涌，强行将所有人的脑袋昂起，让人类的目光直刺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们看到自己如太阳般闪耀的帝皇用一柄短枪指着那干枯神明的头颅，看到那乌黑的双眸中没有半点对神的敬畏与惧怕，只有恨铁不成钢。
“你们不应该惧怕神明，正相反，它们应该惧怕我们！因为它们行走在了这个世界上，就意味着它们拥有了可以被接触形体！而任何拥有了形体的神祇，都无法逃脱被链锯和爆矢毁灭的命运！”
欧姆将冈格尼尔生生捅进奥丁的肋骨之间，看着青黑色的龙血从这大蜥蜴的体内流淌而出，听着它发出了带着“嘶嘶”声的尖利惨叫，对自己的国民们说道：“记住一点，我的子民们！神，是会死的！”
帝皇可以毁灭神明！
民众的眼中爆出了光芒，那从心底涌出的荣誉感直接将恐惧压制而下，他们贪婪地看着神明的哀嚎与流血，就好像是自己制造了那巨大的伤口一样。
虽然这跟欧姆想要的结果不太一样，但是总归是将人民从对于神的恐惧之中解脱出来了，剩下那些修剪枝干的琐碎事情，交给017-洛嘉就好。
于是他伸出手，在尼可心疼的眼神中，从奥丁的眼眶中挖出了那只仅存的独眼。
青黑的龙血像是浓酸一样在徒劳地烧蚀欧姆坚韧无比的皮肤，他将这黯淡的黄金瞳对向自己的臣民，高声问道：“回答我，你们现在是否还惧怕这徒有人形的卑劣存在？！”
人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只是高举起交叠双手，在一只只展翅欲飞的双头天鹰之下，用尽全部力气，用最大的声音，喊道：“人间神皇！欧姆·弥赛亚！”
这一画面通过天空上骷髅鸟腹部的水晶球，在顷刻之间传递到了每一台炼金电视里，每一座机械教堂中，每一名士兵的面前，瞬间便将欧姆的声望抬升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欧姆满足地转头看着失去了视力的奥丁，在祂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将把你一直曝露在此处，在我们人类的注视下永远流淌鲜血，直到你将卢恩符文的权柄交出来为止。”
奥丁的嘴唇蠕动两下，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很好，我真心希望你能多撑一段时间，毕竟你的血液可是相当珍贵的炼金素材。”欧姆侧开了身子，“尼可，祂是你的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尼可双手十指同时翻出了不同的工具，脸上的笑容简直要突破口罩的限制。
“龙族！这群跟蚯蚓一样喜欢东躲西藏的家伙可难找了！没想到居然有初代种就这么送上门来。欧姆，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传奇炼金术师的双眼痴迷地盯着奥丁的躯体，“放心吧，尊敬的众神之父啊。虽然我接下来的一些实验可能比较粗暴，但是在我炼制的不死药的帮助下，你绝对可以活上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
天光大亮，人群在士兵和禁军的监督下逐渐疏散，开始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为帝国的繁荣与建设出一份力。
欧姆也走进了行政中心，打算去接替已经工作了一整晚的荷鲁斯的班。
通过这送上门来的神明，让被邪教戕害已久的国民克服了对神的恐惧，他此时只感觉浑身轻松，就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喂！”
欧姆忽然感觉自己的腰被狠狠撞了一下，刚想用力控制住身形，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了那一抹飞扬的灰发，只能无奈地被她推到了墙壁上。
菲奥莉娜从欧姆胸口上抬起脸，橄榄绿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开心：“你这家伙，好像还没有送我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