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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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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赵老夫人惊讶极了, 那姑娘看着柔美娇弱,待人处事却是这般沉着冷静,不急不躁, 哪里会是单纯天真、心机手段全无?又哪里会是容易受人欺负的主儿?只怕是她要欺负别人都能办到不动声色滴水不漏!

    赵老夫人尚且如此,莫说与常念相处过一两日的江老太太。

    只见她握着拐杖, 长久没出声,像是陷入沉思, 又似怀疑, 半响,一言不发地拉着赵老夫人离开竹轩。

    赵老夫人瞧她神色不对, 无声叹口气, 心想任谁遇着这样的事都得有落差,江老太方才说的信誓旦旦, 如今, 怕是心情早已跌到谷底, 觉着自个儿白活几十年了。

    到了别庄外的竹林,赵老夫人开口想要安慰两句。

    哪知前一瞬还沉默的江老太太忽而一拍掌,大笑道:“好啊!不愧是我江家的孙媳!”

    赵老夫人:“……?”

    江老太太觑她一眼, 语气感慨:“料想阿恕的眼光也是不会差, 虽说半点没看清小姑娘,但把人娶回来了就是极好的!往后我江家总算后继有人了。”

    “这一大家子,没个有手段的来掌权理事,着实不成。”

    赵老夫人默了一瞬, 终是无奈笑笑:“你老婆子开心就好, 省得我忧心。”

    “谁要你忧心?”江老太太哼声, 思忖一番, 转头对芳蓉道:“快进去通传一声。”

    这是急着见孙媳妇了。

    芳妈妈笑着应是。

    竹轩中, 常念起身伸了个懒腰,见着芳妈妈进来行礼,下意识往外看了看:“祖母来了么?”

    芳妈妈笑道:“回禀殿下,老太太在外头呢,正叫老奴来通传。”

    常念“哎呀”一声,这便出去,一面道:“往后祖母来便省了这些虚礼吧。”

    祖母是侯府的尊长,又是江恕敬重的亲人,她自然愿意亲近交好,更不会胡乱摆什么公主架子。

    芳妈妈见状,又是默默地笑。

    外边,江老太太和赵老夫人依伴着走来,见着常念,正要见礼,常念抬手扶了两位老人,笑盈盈唤:“祖母安好!”

    她又看向赵老夫人:“这位奶奶是?”

    赵老夫人屈膝一拜:“老身是城西赵家的,今日托了江老太的福,有幸得见朝阳公主,殿下万安。”

    常念弯唇一笑:“赵祖母安好。”

    “哎呦!”赵老夫人眉头一扬,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忙道:“老身不敢当,殿下可莫要打趣玩笑!”

    常念看向江老太太,声音甜甜的:“既是与祖母情同姐妹的好友,朝阳摒了繁琐礼制唤一声赵祖母也不为过吧?”

    听这话,江老太太笑得快合不拢嘴了,挽住她胳膊,宠溺嗔道:“小机灵鬼!咱们家自然是殿下说了算,老赵可是最会疼姑娘的。”

    赵老夫人无儿,但生养了五个姑娘,个个嫁得极好,声名俱佳,可见她教养女儿有方,眼下摆手打趣道:“殿下是有福气的,只怕你江老太都不够疼的,哪里轮得上我?”

    两个华发老人说闹,常念娇羞笑笑,只是间或答话。

    方才她看一眼便知,能让祖母二话不说便登门、又带到别庄的好友,绝不是什么交情浅淡的泛泛之辈。

    她也还记着上回厨房撞见那桩尬事,琢磨了几日不知怎么揭过,如今祖母亲自来了,自然愿意说两句俏皮话拉进关系。

    眼下气氛活络了,倒也没有上回那么拘谨。

    今儿个说是来打叶子牌解闷的。

    老少三个在竹轩落座,便见芳妈妈拿了叶子牌来铺展开。

    常念在宫里陪虞贵妃玩过几回,多少会些。

    然一向醉心“赢牌”的江老太太,心思却不怎么在这上面,好几次都要赵老夫人提醒她,才回过神。

    常念若有所思地看了老太太一眼,“祖母是想到什么更好玩的了吗?”

    这话正说在点子上。

    江老太太将牌一放,神色正经道:“祖母想搞个大场子,叫大家伙都来热闹热闹。”

    大……大场子?

    常念微微一顿,迟疑问:“有多大?”

    江老太太在牌桌上画了个圈:“西北这么大,共有安城、荣城,晏城、银城、宁城五地,老身想叫这几城的老伙伴们都来安城聚聚。”

    骤然听此,赵老夫人惊得手一抖,不禁讶异道:“江老太,你倒是越老越敢想了!”

    江老夫人抬眸一嗔,理所当然地道:“孙媳妇在此,自要她们通通过来参拜,难不成还要老身领着孙媳妇去一一拜访?”

    说罢,江老太太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对常念道:“你身子骨弱,安心调养着,这事自有老身去操持,届时只要认认人,道几声'平身'罢。”

    常念怔然片刻,乖巧点头道:“全听祖母安排便是。”

    江老太太是个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打定了主意,牌也不玩了,当下便叫人拿笔墨来,亲自写请帖。

    常念在一旁替她研磨,望着老太太满头的华发,心中隐隐动容。

    她祖母的老伙伴们,想必都是这西北的各大名门望族了。

    这样一场盛大的宴席,不光是认人,更是为她日后铺路。

    -

    夜里,有宫女来回禀说,下午关在柴房的绿衣女果真被人翻窗救走了,跟着过去一瞧,落脚点是安城最大的楚楼,再仔细打听一番,才知那绿衣女名唤绿柳,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是楚楼五大头牌之一,一手勾男人的本事堪称独门绝技。

    常念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索性坐了起来。

    芦嬷嬷进来点上安神香,听见小主子声音闷闷地说了句:“这侯府也如同皇宫一般,日后勾心斗角暗里使绊子的事少不了,可今儿个下午,我看祖母却是坦诚真心,难不成我生了错觉吗?”

    芦嬷嬷轻声跪坐在榻边:“殿下,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奴瞧着江老太太是真心喜爱您,纵使是她有自己的私心,也不会害咱们,至于旁的,且走一步看一步,如今咱们心里有数,也不至于被人拿捏了,您放宽心吧。”

    “除此,也没别的法子了。”常念掀开帐幔,问:“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芦嬷嬷看看天色,“估摸着,是戌时二刻了。”

    “哦。”常念遂又无力躺下,抱着江恕平日枕的玉席,幽幽叹道:“长夜漫漫,独守空房果真如此辛酸,想来我也该作诗几首,留待后人好好琢磨琢磨,这诗里的主人公是个什么心情什么境遇。”

    说着,却是慢慢睡着了。

    -

    这夜,江老太太也是留在别庄住下的。赵老夫人则回了府,清晨时送来一张拜贴,说是时家茶会,问她去不去。

    茶会什么的,人家有闺女的带闺女,有儿媳的带儿媳,江老太太什么都没有,一时想拒绝,芳妈妈忙拦了一下,提醒道:“您不是还有殿下这个乖巧的孙媳妇吗?”

    江老太太很克制地道:“孙媳妇喜静,只怕不愿去这种聒噪的场合。到时阿恕回来,恐怕又要叫老身别胡闹。”

    常念辗转得知这个消息,都已经是下午了。昨夜芦嬷嬷说的话她都有听到心里,有道是真心换真心,便主动问老太太还去不去。

    江老太太双眼一亮,自然是去!

    此时人家的茶会都开了半日,准备散场了。

    祖孙俩赶巧,就在散场前到的时家。

    众人见着位高权重的江老太太,及原以为请不到的朝阳公主,立时跪了一片,叠声行礼问好,府上仆妇婢女来往不断,上新茶,端糕点,热闹不已。

    江老太太向常念依次介绍过在场众人,又道这时家,如今出挑能干的便是时越,素来与江家交好,是江恕少有的几个心腹之一,日后来往不会少。

    常念一一记下。

    茶会上虽嘈杂喧闹,倒也能从各位夫人谈话中得知许多事,主要是她祖母唠得开心,她便也放心了。

    原以为平静无波到结束,不想,坐下没半个时辰,夏樟就过来俯身低语几声。

    常念神色无异,寻了个借口脱身出来,跟夏樟到时府门口马车,为免隔墙有耳,春笙守在外头。

    夏樟详细回禀道:“殿下,荟嬷嬷昨夜跟着那女子去了楚楼,哪知今儿个,她跑来时府了,从后门进来说是要寻府上的三姨娘,眼下荟嬷嬷将人扣下,请您吩咐,怎么处理才妥。”

    “这么巧?”常念都微微惊讶了一瞬,眼下她并不熟悉各府之间还有什么牵连,可细细回想一番,好像,先前就听祖母提过一句:

    时家与江家交好,罗姨娘与府上的三姨娘也是常有来往的。

    常念道:“先把人带过来。”

    夏樟这便去,不多时,荟嬷嬷攥着一个带了蒙面纱巾的女子过来,正是被掌嘴三十的绿柳。

    绿柳瞧见常念,再后怕地回身看一眼手段了得的荟嬷嬷,脖子一缩,暗道不好,这就连忙跪下:“公主,求您开恩放过奴婢,奴婢今日绝非跟踪您来!”

    常念笑了声,她自然知晓她不是跟踪而来,毕竟与祖母赴茶会是临时起意,绿柳才逃出来,忙着避风头保命都来不及,哪还有胆子跟踪?

    却听她冷冷地道:“本公主管你是不是跟踪,嬷嬷,拖下去乱棍打死,免得以后坏事。”

    绿柳一听“打死”,身子都抖了一抖,朝阳公主要处死个没名没分的红楼女子实在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天底下谁会管她绿柳的死活?然她苦心经营几年,好容易攒了些积蓄,就预备着接下这个大单好金盆洗手,哪曾想就栽倒了。

    绿柳常年混迹风月场,最会审时度势,一思量明白前后,立时跪着去扯住常念裙摆:“奴婢也是拿银子帮人办事,这条命还不想交代了去!求公主开恩,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就什么都告诉您!”

    “哦?”常念眉尾一挑,语气轻飘飘地道:“这会子,你还敢跟本公主谈条件?嬷嬷,直接拖下去吧。”

    绿柳顿时慌了神,那嬷嬷手段狠辣,掌嘴三十打得她像是去了大半条命,要是乱棍……她死死搂住常念大腿:“奴婢说,奴婢这就说!都是三姨娘差人上楚楼寻的奴婢,说只要去您跟前露个面,使出五分手段闹一场,再想法子脱身回来告诉她您是个什么反应,便可得百两银子,奴婢鬼迷心窍,求公主饶命!”

    “本公主给你双倍,怎么样?”

    绿柳愣住了:“……您说什么?”

    常念弯腰下来,慢慢拿开她的手,理正裙摆,一字一句重复道:“本公主给你双倍,去和那什么姨娘说,你瞧见什么,便反着说什么,可明白?”

    绿柳脸色苍白着,艰难吞咽一下,似不敢相信,然常念樱唇轻抿,也不再多说什么,下了马车往茶会花厅那头去了,一抹纤弱的背影,绚丽的日光下却泛着冷厉。

    荟嬷嬷立在原地,攥着绿柳虚软的胳膊,低声:“如今你的卖身契及那点私银都在我手上,怎么做,便看姑娘的意思了。”

    绿柳身子一软,冷汗簌簌滴落,僵着道:“奴婢分文不取……这就去同三姨娘说。”

    京城皇宫来的,果真个个是不露山不露水的厉害人物。

    莫说要钱,命都快保不住了。

    当日,绿柳就去同时府的三姨娘说:公主娇弱单纯,遇事只会哭哭啼啼,莫说手段心机,连说狠话骂人都不会。

    于是传到西北宁远侯府罗姨娘手上的,便是这番说辞。

    罗姨娘把玩着手上一串沉甸甸的钥匙,终于笑了。

    她就说,深宫里病怏怏的小公主,无非是吃喝玩乐,再不济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能有什么心机?

    简单一试便试出来了。

    日后这诺大的侯府,侯夫人是摆设,凡事还得她罗姨娘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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