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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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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

    屋子里静了好半响, 常念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问:“可是当真?没有差错?”

    依稀记得上回,她就闹大乌龙了, 好丢人的啊。

    华姑笑道:“真真的,您还信不过我的医术吗?恶心嗜睡食欲不振一类症状不是生病了,是您害喜所致,此症因人而异,您若实在难受,我也可开一副调节滋补的汤药给您服着,先行缓解, 往后的安胎药还需与赵太医商讨定方。”

    江恕尚算镇定,吩咐华姑道:“先去开一副缓解汤药来。”而后看看桌上的膳食, 又道:“此等荤腥撤下,换清淡滋补一类的上来。”

    “是!”春笙和夏樟立即带人开始收拾, 华姑也下去煎药了。

    常念看着江恕,再摸摸平坦的小腹, 不知怎的又湿了眼睛:“怎么像是做梦一样啊?”

    “不是做梦。”江恕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 安抚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外头江老太太急切的声音传来:“哎呦我的乖乖,念宝怎么样了?”

    老太太急匆匆过来了, 紧接着是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罗姨娘,得知是喜事,众人破涕为笑,一时间, 朝夕院热闹不已。

    江恕怕人多扰了常念清净, 简单叙话问候过后, 便挥散了众人。

    老太太留下来, 忙前忙后张罗仆妇们安排,最后看着高高大大的孙子,陷入沉思。

    “阿恕,这几月你先去书房吧。你放心,祖母搬过来,贴身照顾着念宝。”

    正在喝粥的常念抬起头来:“啊?”

    老太太在她身旁坐下,又心疼又担忧,附耳低声道:“念宝,祖母是过来人,女人身子本就娇弱,怀有身孕更得多加注意,孩子姑且不提,万不能不小心伤了自个儿身子啊。”

    常念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脸颊通红,匆匆扫一眼江恕,目光似被烫到一般,耳根子也红了。

    江恕自问不是那等自制力差的莽夫,此刻见着祖孙俩说悄悄话,无奈笑笑,没脾气道:“听您的。”

    于是他的被褥就被江老太太亲自拿走了,平日穿的长袍也带走几套。

    床榻和衣橱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常念有点不适应,总觉心里也空落落的。

    成婚这么久,除了夫君出征在外,她们从来没有分房睡过,闹别扭吵架也极少。

    江恕还没有离开,慢慢吹凉汤药喂她喝,温声叮嘱道:“还记得上回的红绳吗?待会系在手腕上,我就在外间,你轻轻扯一下我便知晓了。”

    “真的嘛?”常念黯淡的眼里浮现一点光芒。

    江恕:“我几时骗过你?”

    常念才又笑了,在他怀里亲昵蹭蹭,嘟囔道:“你不在我会睡不着的。”

    江恕揉揉她脑袋:“我知道。”

    江老太太回来,正见着孙子孙媳妇如胶似漆,一时不忍心,叹了口气,片刻后进来,还是用拐杖敲了敲孙子,狠心道:“时候不早了!快去,别吵了我们念宝睡觉。”

    “是。”江恕只好站起身来。

    常念勾着他手指晃了晃,一双剪水瞳泪光盈盈,樱唇委屈抿起,精致又脆弱,格外招人疼。

    江恕无声叹了口气,低声道:“阿念乖。”

    他扬了扬手腕,才出去,长长的红线随着他挺拔的身形慢慢在地上蜿蜒。

    常念望着,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那会子,老太太真觉着自己跟个拆散一对鸳鸯的坏老婆子似的,索性睁只眼闭只眼,也不说什么了。

    凡事求个稳妥谨慎,她们都能理解的。

    灯盏熄灭,常念侧身对着外面躺下,手心放在小腹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忽然想起她还没有第一时间跟母妃写信呢!

    常念轻声拨开帐幔,手腕微动。

    外间烛火摇曳,倒映出一抹修长身影。

    是江恕端坐在那里,执笔落字,腕上传来轻微动静时,顿了顿,回身看去,也拨动了两下绳子。

    那厢,常念乖巧躺回去,琢磨着她肚子里的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日后要取什么名字才好……慢慢睡着了。

    -

    时已暮春,不冷也不热的天气正当好。

    华姑和赵太医每日都过来给常念把脉,安胎药按时服用,胎像渐稳,常念倒也不会泛恶心了,只是平日贪睡,东厨那头又是想尽法子熬补汤来,一来二去,她胖了不少,加之肚子显怀了,愈发显得圆润。

    常念摸着自己脸上的肉肉,很不开心。

    照此下去,一月胖一点,十月以后都要成大胖子了!

    如今边塞无战事,江恕大多时候都在府里陪着她,哪里不晓得这点小心思。他拿了个锦盒进来,问道:“不如出去走走?”

    常念赖在小榻上,摇头,闷闷道:“胖了,脚也胖了……”

    所以之前合脚的鞋子穿上都有些挤。

    江恕便抱她起来,揉揉她软乎乎的脸蛋:“哪里胖了?我抱着分明与从前一样。”

    常念适才抬眸,心中信了几分。

    江恕抽手把锦盒打开:“看看可合心意。”

    那是一双做工精致的缎面绣鞋,虽没有镶嵌宝石珍珠一类华贵物件,可一眼瞧去,仍觉流光溢彩,像是云霞般绚丽。

    “好漂亮啊!”常念不禁赞叹道,拿过来细看一番,眉眼间的怏怏不乐顷刻间散去大半。

    于是江恕抬起她的脚来,揉了揉小腿,穿上鞋。

    正合适。

    常念下地走走,才觉鞋子柔软得不可思议,当时便道:“不是说要出门吗?快快,我要去!”

    “慢着些。”江恕无奈笑笑,拉过常念的手,又带了件披风才出门。

    成婚多少年了,还是个孩子脾性,爱臭美。

    不过这日后,江恕吩咐绣娘每隔几日便裁一双新鞋送过来,以天地自然为配色,力求清新别致。

    常念爱美,也爱新鲜东西,就是为了穿新鞋也要时常出门走动走动,慢慢的,倒也不是很介怀身子变圆润这茬了。

    可入夏后天气炎热,因她有孕在身,屋内不敢置太多冰,饮食一类亦然,于是胃口不好了,滋补汤膳吃一半便吃不下。

    常念的情绪有时候也不太好,夜里睡觉会莫名其妙掉眼泪,到了炎热晌午又会生闷气,晚上则总爱坐在庭院的玉兰树旁发呆,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也不说话。

    江老太太活到□□十了,人生阅历堪比一本厚厚的故事集,本以为能开解好孙媳妇,可是每回都是孙媳妇为了叫她放心而强颜欢笑。老太太挫败得很,半夜睡不着又轻声爬起来,去厨房吃宵夜。

    老毛病,一直改不掉。

    等她回来时,见寝屋灯盏昏黄,帐幔里映出两道相依偎的身影。

    “小东西欺负你了不成?”

    “……倒也没有。”

    “那哭什么?”

    “眼泪它自己要掉,不怪我的呀。”

    江恕哭笑不得,好似有用不完的耐心,边给常念擦眼泪边道:“想来是我叫阿念受委屈了,糙汉一个,毫无情.趣,只管将人抢来西北,天遥路远,回京不易,叫你饱受思亲之苦,真该打,若有下一世,该我去入赘,也尝尝此等苦……”

    听到最后,常念破涕为笑:“你去京城入赘了,谁来守护大西北啊?”

    哪知话音未落,肚子便叫了两声。

    常念窘迫得捂住脸颊。

    江恕知道她胃口不好,夜里没吃几口,小几上放了一碟桂花糕和山楂糕,他端过来,握住她的手慢慢拿开:“吃两块糕点成不成?”

    这份罪,他没有办法替她受,纵容和理解便更多一些。

    常念犹豫一会,却道:“我想吃晨栖山上的青果了。”

    “好,明日我去摘。”江恕道。

    常念点点头,指了指山楂糕:“吃那个。”

    于是江恕拿过来。

    只一块,常念就不肯再吃了,她靠在江恕怀里,缓缓眯了眼,小声念叨:“明早还要吃阳春面,糯米团子……”

    江恕一一记下,拍着她后背,哄着人睡下。

    门口的江老太太最终退出去,晓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她说半天也没能让孙媳妇笑一声、吃一块糕点呐。

    唉。

    这夜后,江恕问过华姑,知晓常念胎像坐稳,便从外间搬了回来。

    而常念醒来不久就看到桌上的青果和糯米团,笑盈盈的,夜里也少有掉眼泪的时候了。

    她害怕孤独,一个人的时候,爱胡思乱想。五月的身子渐渐重了,翻身不便。有夫君陪着,能感受到他硬梆梆的胸膛和宽大的掌心,心里像是点着一盏明灯,格外安定,会有宽慰。

    还未入冬,时越就从安城调回银城了,朝华更方便过府陪她的朝阳妹妹说话,加之明珠也在,几个人凑在一块做小孩子衣裳,常念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面上也多了笑容。

    要做母亲了,她期待又紧张。

    七个月的时候,皇帝派了两个太医来西北听候吩咐,江恕更是早吩咐华姑住在朝夕院,又从民间找了几位经验丰富的稳婆到府常住,以备不时之需。

    常念总笑着说:“还早呢,华姑说胎像很稳,我也好好用膳补身子了,定然不会出差错的。”

    江恕眉目深沉,顺着她的话应下,可转头就会去准备旁的,每想到一处,生产当日所有可能会出现的境况,都备下万全之策。

    他是阿念的夫君,是一家之主,不能有分毫的疏忽和差池。

    常念却从他沉着镇静的外表看出些许慌乱来。

    这样的慌乱,与日俱增。

    她们寸步不离,有时候她起身皱了眉,他就会铁青了脸,大声叫华姑过来,生怕错过什么。

    现在换常念宽慰江恕了,她一副老沉的语气:“你瞧你,都要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

    江恕肃着一张脸,嘴硬道:“有吗?瞎说八道。”

    常念笑,轻轻抚着肚子,忽觉动了下,惊喜道:“欸,你快听,小家伙又踢我了。”

    江恕蹙眉,问她:“疼不疼?”

    “不疼的。”常念也不知晓怎么形容这样新奇的感觉,但肚子里的小家伙听话,鲜少闹腾,偶尔踢踢,确实是不疼。

    江恕这才俯身下来,侧耳贴着她肚子听了听,偏偏这时候没动静了,他起身,就听常念道:“又动了!”

    简直像是故意的。

    江恕脸色一沉,掌心覆上,她们都不说话,过了会,便感受到一阵有力的踢动。

    江恕忽的道:“不许胡闹!”

    “你这么凶做什么?”常念一下子拿开他的手,轻声柔和:“孩子都要被你吓着了。”

    常念想,夫君日后定是个严厉刻板的父亲。

    -

    孩子足月的时候,已是将近年关。

    侯府上下都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常念遵医嘱,时常下地走动,周围人紧张,她反倒是最放松的。大雪纷扬的冬夜,慢悠悠吃着热锅,感觉肚子疼的时候,手里还捏着块红糖糍粑。

    江恕见她皱眉,神色一紧,几乎是下意识起身,就像此前无数次那般,大声唤:“来人!太医!”他小心抱起常念回了寝屋。

    华姑就住在朝夕院,晓得日子将近,听到动静就和太医们赶过来了,接着,稳婆纷纷过来等候吩咐。

    院子里仆妇们井然有序开始忙活,好半响才发觉不对:

    侯爷抱殿下进去就没出来!

    这,女人生孩子,还没见过哪个大男人在里面的啊!

    此刻江恕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他半跪在榻边,紧紧握着常念的手,不断告诉她他在,却也,眼睁睁看着她脸色一寸寸地白下去,额上冷汗簌簌滚落,濡湿鬓发衣襟。

    哭喊声,撕心裂肺。

    此等疼痛,大抵比战场上刀剑穿透身躯,还要胜却千百倍。

    他心中裂开一道口子,那是怎样一种深深的无力痛感,江恕这辈子到死都记得。

    外间,江老太太急得来回打转,二夫人宽慰:“殿下福气绵延,今夜定能平安度过。”

    “是啊是啊!您老别急!”罗姨娘焦灼望着里头,连声宽慰。

    可仆妇们端热水进去,换出来一盆盆血水。

    夜,渐渐深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悬在头顶。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得一声婴儿哭泣。

    江老太太身子一踉跄,幸而罗姨娘扶住才没有跌倒,她紧紧抓住出来的稳婆,急问:“念宝如何?”

    稳婆忙道:“殿下平安,母子平安!就是侯爷,侯爷昏倒了!”

    “什么?”老太太猛地再一踉跄。

    罗姨娘急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稳婆:“侯爷守在一旁不肯走,见殿下疼得冷汗淋漓,其状痛苦,侯爷脸色铁青,许是心头紧绷着一根弦,等殿下平安产子,累的昏睡过去,也……也跟着砰一声倒下了。”

    后出来的仆妇连忙补充:“您老别急!太医说侯爷这是心火翻涌太过焦躁,倏的放松下来才会如此,并无大碍的!”

    适时,一屋子人才终于放心下来。

    一个两个,个个都要好好的!

    随后抱出来的小家伙,哇哇哭得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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