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讽刺
一个人最重要的品质，我觉得是自知之明。
只有自知，才能看清自己的位置，才能看清外界的评论，也才能在适合自己的地方发光发热。如此这般，方才能俯仰自得，宠辱不惊。
当然，自知不等于自得，多半的人即使知道自己的能力，也不会满足于自己的地位。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这是天经地义，但世间往往并不是做多大事拿多大钱，这就是矛盾所在。
贪，所以不满，所以揪着耳朵往上爬，然后勉强够到自己并不能掌握的地位。此时往下看，诸般后者尽是相同狰狞面目，往上看，上面的人更冷漠，提防心也更足。
爬上去只做到了一半，你要不掉下去，才算站稳。你知道的，我说的不仅仅是爬山。
张阳把醉酒的赵海狸送了回去,但他并没有就此歇息,看完了乐子,张阳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他又倒回去酒吧,将装有合同的公文包拿上,这才慢悠悠往公司走去。
本以为老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人，于是张阳也并没有拿腔作调，直接上手推开了门，高呼一句：“嘿，老头儿，合同我给你搞定了，放”
话没说完，他看见里面茶几旁边的沙发上乌乌泱泱坐着一片子人，大家都偏头看着他。
顿时，场上的氛围安静了下来。
最后是张文忠给他解的围。
“咳咳，那啥，这我小儿子，今天自告奋勇去帮我办事去了，”说完，他转过头瞪着张阳:“还不快去办公桌那儿坐着，别打扰我跟你刘叔叔谈生意！”
张阳收敛起自己的形态，乖乖喊了一圈自己不认识的人，然后跑到了一边张文忠的桌上安安静静玩起了自己的游戏。
这边刘总哈哈一笑，将此事揭了过去，继续了他们之前的话题。
“张总，你这边的条件，诚意不是很足啊。”
张阳趁着对局等候的间隙，偷偷瞄了一眼。这个人是本地一家搞监控安保行业的，万兽以前合作的那家公司就是被这刘总整垮的，而且听张文忠说，用的手段并不是多么光彩，现在万兽这边的业务也只能找他接触了，看来今天是刚好撞见了。
不过伟哥今天怎么也在？想通了准备接手公司了？我早就说你适合干这个嘛，你要是不干，那最后为难我啊，哥们可不想天天关办公室里，跟坐牢一样。
（张伟、张文忠：有被冒犯到。）
张文忠苦哈哈的卖惨：“刘总你也知道，我们万兽只是个小公司，一没实力二没背景的，你这一下子要我们在这方面花这么多资金，我们财务是真的周转不过来啊。”
“诶，张总，你这不是开玩笑嘛，你这企业规模啊，在我们市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了，怎么还跟我这小摊贩计较这仨瓜俩枣的。要知道你万兽的名头在我们业内可是非常的响亮啊，我这次可是挤开多少竞争者才争取到的这次机会啊，张总，你可有点让我寒心啊。”
姓刘的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话里的刀子可丝毫不少。
张文忠还没说话，这边戴着耳机的张阳突然吼了一声。
“特么抢劫是吧，新赛季打拳的怎么涨这么多？四块，还这么没用，哥们，抢都没你快啊，还搁着假惺惺说自己良心公司，老马你是真不要脸啊！”
众人的谈话节奏被打断，张文忠笑哈哈的打圆场：“这孩子就喜欢打点游戏，哈哈，咱接着聊，刚刚说到哪了？”
刘总也哈哈一笑，好像很开心似的：“没事没事，小伙子嘛，可以理解。张总啊，咱们的价钱是真不能少了，业界最良心了，我敢打包票，你随便去问任何一家，这都是这个价格啊。”
（我龙头，我定的价格，他们都得听我的，你不跟我合作，其他公司也不会跟你合作。）
“诶，价格最低我是相信你的，毕竟刘总在界内也是出了名的良心嘛，只是我们这公司胃口小，吃下这么多产品可是要吐出来的，你要是低一点，我们就咬咬牙，买了，这大家不就意见统一了嘛。”
（你的名头在界内是有多烂我是知道的，这价格不过是你随便定的。你要是拿这些东西来威胁我我也不怕，我公司实力摆在这，不会被你卡了脖子。你胃口实在太大，吃相太难看，如果你还想合作，吐一点利润出来，我们的谈判才能继续下去。）
“诶，张总，你要是真心想要这批货，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我也在贵公司观摩了一圈，你手下的员工个个都很出色啊，特别是那个破事部，业务能力很强，要是我手底下也有这么好的员工就好了，真羡慕你啊。”
（要我吐出来也不是不行，我看你公司破事部那些女员工姿色还不错，要是给我送两个，我还能考虑一下。）
张文忠脸色难看，刚准备回绝，张阳的声音又响起了。
“不是你这佛爷咋b事这么多，跳完猪妹跳尼菈，咋了，就喜欢女的，那劫你是一眼不看啊，特么打个游戏跟金宠上脑一样，该做不做，活该你当不成五费。”
众人的谈话节奏再次被打断，这次刘总的笑脸都留不住了，悄悄给身边的助理打了个眼色，助理秒懂，借着倒水的名义端着杯子在那边溜达了一圈，小幅度给刘总摇了摇头。
这说明张阳确实在打游戏，没有含沙射影的意思。
刘总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后又堆起笑容继续商谈起来。
“刘总，你这是想挖我手下的得力干将啊，那部门他都是精英，这可不能给你啊。我们公司主打的就是人文关怀，这些员工你劝都劝不走的。”
（要钱可以商量，要女人免谈。你们公司那点事我是知道的，我不可能把我员工推进火海。）
“啊，那可真是失望啊。我天天可是翘首以盼人才加入我们公司啊，可惜就是没人，这心里啊，就跟卡了一根刺一样，不上不下的，特别难受啊。”
（你确定不给？你要是不给，我回去就号召全行业抵制你公司，即使不能完全限制你公司的销量，但也能让你伤筋动骨难受好久。）
这次张文忠没急着回答，果不其然，张阳的声音马上就响了起来。
“卡、卡、卡，卡你爹牌干什么，崔斯特都没你会玩，特么卡个最弱五费有意思？哥们三星佛爷照样跳死你，知道八福牛的威力吗？哦，我忘了，你这种只会玩铁王八赌狗阵容的人，估计一辈子没上过八吧，给你八福牛你也没得搞，七级给你刷到个厄斐琉斯还当宝了，还用个妮蔻卡我，哥们都不需要追，一样薄纱你，有脾气你把佛爷给我卡死啊，怎么让我追到三了？”
这下刘总直接站起身了：“张总，既然贵公子在打游戏，那我就不打扰了，至于合同嘛，等哪天贵公子不打游戏了咱们再谈。”
（我听出来你儿子骂我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你对你儿子的处理没到我满意的程度，合同咱就不谈了。）
说罢，刘总婉拒了张文忠想让张伟送一送的想法，一群人径直离开了。
车上，刘总的脸色有点难看，秘书看出来了，找了个话题岔开了。
“刘总，今天这次见面，我感觉那个张伟怎么一点能力都没有啊，连话都听不懂，一句话也不说，干坐着。”
刘总轻蔑一笑：“比起他张文忠来说，太子就终究只是个太子，毕竟那个人可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少年了。”
说到这，他又想起了那个一点礼貌没有的张阳，眉头一皱，继续开口：“不过嘛，太子爷终究是太子，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上的。”
这边送走几人之后，张阳也关掉了游戏，将桌面上一份word打开，里面全是这次会议众人的对话、动作，连话里的意思都记录了下来。
“这姓刘的这么拽？公司规模也不大，都敢朝我们伸爪子了？”
张伟见张文忠没吭声，咳了一下回答道：“毕竟是行业垄断嘛，有求于人，就要讲他们的规矩。”
“垄断？我看他那油头肥耳的样，他也能干这么大的事？”
这次是张文忠回答的他。
“他只不过是靠关系爬上来的罢了，背后还有人指挥的，他也就会耍耍嘴皮子，真要干事全靠他背后的人指示，这种人，在这个位置上站不稳的，放心。”
“那其他人就没动作？就眼睁睁看着他垄断？”
“从古至今，只要有竞争的地方，就会有差距，只要运作的好，那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当差距大到已经占据了绝大的市场份额，甚至开始侵吞其他同行的产业时，垄断就形成了，只不过以前叫得委婉一点，叫龙头。”
“当龙头的，就会给行业制定规矩，这规矩不一定会有利于他本人，但一定会有利于大部分有话语权的人，这样，其他小规模的只有黯然离场，有话语权的吃的满嘴留香，说出去，别人还以为这个行业欣欣向荣呢，其实真要进来只会被吃干抹净。”
“那，那里都不管一管吗？”张阳指了指屋顶。
“要管的肯定会管，其实现在已经颇有成效了，这所谓的刘总，也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罢了。不过要是某些地方不想管，那它自己就是最大的龙头，挤压的只是下面的尾巴，头重脚轻关我什么事。”他看向某个地方，张阳顺着看去，是书架上一个雄鹰展翅的小型雕塑，张阳秒懂。
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行了，老大，你帮我制定个计划呗，最近想出任务了。”
“哦？稀罕事啊，谁？”
张阳没吭声，只是下巴朝电脑那扬了扬。
张文忠看了一眼，上面刚刚刘总说的话已经被全部标红了。
“真要做？”
“他不是在这位置上站不稳吗，那我帮他给推下去呗，你要是等天上掉石头下来我可等不及，多让他享受一天我就多难受一天，他不是喜欢立规矩吗？不好意思，我就是专门打破规矩的那个。”
张阳捏了捏手指，发出“噼啪”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