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塞塔
“拿起你的刀,不要掉在地上不管。”
枢纽城之战就像一场放了倍速的老电影,带着飞速掠过的切片穿过忌子的大脑,随着城中的喊杀声停止之后,她的周围只剩一片虚无的白色。
一只蜂巢人的手臂捡起了她掉落在地上的野太刀,他扶着忌子的腰肢轻轻的将它插回鞘内。
只可惜忌子的头太疼了,她的颅骨就像碎裂一般在血腥的气味中传来疼痛。
“……谢谢。”
随着野太刀锋利的剑刃归于鞘内,日暮也将色彩归还给这片大地。
得到了视野的忌子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只感觉有液体从额头流下来。
一张熟悉的脸庞定格在忌子恢复意识的前一秒,那个蜂巢族的王子微笑着,嘴角上挑的弧度很好看。
“你不是还要用这把剑替我说话吗……去吧。”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一样击中了忌子砰砰直跳的心脏,她努力瞪大眼睛去辨识面前蜂巢人的身份。
迷雾中的人影逐渐消散了,但是他好像很开心的留下一张笑脸。
他只要一笑,嘴角边就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塔克?”
忌子伸出手去触碰塔克的衣角,他却以极快的速度伴随着那道白光一同消失了。
耳鸣,疼痛,圣骑士的吼叫开始充斥忌子的耳膜,她知道这是意识恢复的前兆。
忌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她再一次用那布满伤痕的手臂,握紧沾满血迹的刀柄。
“我在呢。”
气若游丝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的蜂鸣,在耳边荡起一片涟漪。
颤抖的刀刃像是在回应忌子的呼唤。
呼吸……呼吸……
呼。吸。
稳住了心率,将气息调至正常,忌子游离的意识归于躯体,她挣扎的撑着地面站起来,还不算太勉强。
“塞塔大人,她好像没死。”
顶着枢纽城的风沙,忌子从一片躺倒的尸体中站起。
从塞塔的样子来看,估计这个人也受了不小的伤势,他的腰上缠满了绷带,捂着胃部一瘸一拐的被人搀着往外走。
哈姆特和罗根不知道哪里去了,流放把昏迷的伯恩拖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正在用骨人修理包修复着他身上的零件。
伯恩受了很重的伤,地上被拖出一条暗黄色的油迹。
城墙后本应该是哔噗埋伏的位置也不见了他的踪影,断壁上只有一条蜂巢族黄色的血痕。
“我们受不了车轮战的,你快去叫增援过来,附近一定还有巡逻的圣骑士队伍!”
塞塔身边只剩下两个高级圣骑士,其中一个腿脚没有受伤的得令之后径直往北方的平原跑去。
“怎么,还要打吗?看看你的样子!”
塞塔捂着胸口,背对城门冲着忌子大吼。
忌子孤零零的在城中伫立着,她将野太刀从刀鞘中拔出一节。
刀身上篆刻着的名字在阳光下闪耀着,日暮将原本清冷的刀身染成暖黄,刃上的人类血迹还没有干涸。
这是忌子第一次用这把野太刀战斗,她绝不能这么轻易的倒下。
她不能辜负塔克,不能辜负刀身上的那些名字。
“我这就送他去见你……塔克……”
忌子明亮的蓝色眼瞳于黄沙中重新亮起。
她做到了,她稳住了心率,手臂的伤口也趋于凝固。
“做掉她,快。”
塞塔的军刀直直指向摇摇欲坠的忌子,他身边的最后一个高级圣骑士抽出砍刀狠狠砸向她的面门。
在适应了太阳穴的疼痛后,忌子毫不犹豫的拔出野太刀做出防御。
清脆的一声刀刃碰撞之后,忌子刀身弹开了砍刀的猛击,险些将圣骑士的刀从手中震下,翻过手腕横向一劈。
野太刀的刀刃结结实实的砍中了圣骑士的身体,他惨叫着倒地。
刀刃切割过带血的铠甲,割开他的肌肉深入内脏,忌子不敢收手,又是一刀扎向心脏,这才结束了他的生命。
“真是让人感到意外……你这用错了地方的该死的意志力……”
塞塔揉揉大臂的肌肉,他提着刀步步逼近忌子。
“忌子!快走!”
流放不知从哪里窜出,他跳起一拳砸向塞塔的后脑。
听见了身后脚步的塞塔早有所防备,他回过身来用军刀用极快的速度劈中流放的胳膊,将他的偷袭化险为夷。
这扭头的动作给了忌子机会,她迅速的出刀砍向塞塔的后背,塞塔只有一只手所有无法防御,只能压下身子来尽可能防止忌子砍的更深。
塞塔身上的重甲抵御了大部分的刀伤,但是撕裂的甲胄下仍渗出不少鲜血。
他在防御流放的偷袭时转胯一脚蹬中忌子的腹部,又将二人的身位拉开了。
也许在正常人看来只是一个倒地的时间,但是塞塔已经有把握弄死这个偷袭的骨人了。
他将手中军刀翻了个身,反手扎向流放的脑袋。
他哪里知道流放和那些在平原上扛着刀漂流的骨人,根本不是一回事?
面对刺向面门的刀刃,他将双手格挡在身前,一手不顾刀刃的动作径直迎上去,另一只手带着千钧之力拍向塞塔的手腕。
军刀的刀刃没有按塞塔预想的方向刺入他的眼睛,而是以一个怪异的角度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刀痕。
圣国的士兵与骨人斗争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塞塔对于骨人身体构造的了解甚至胜过人类本身。
圣骑士的十字剑就是专门设计出来用来与骨人作战的,几个世纪以来,他们一直在用这个型号的武器杀死骨人或者他们认为是骨人的人。
只可惜,塞塔没见过哪一个骨人可以完完全全的放弃刀剑,而是用自己的双拳去与人作战。
塞塔的手腕一阵吃痛,面前的骨人虽吃力挡下了自己的致命一击,但是也由于自己强大的臂力被砸倒,塞塔完全可以再补一刀刺入他的脑袋,但是……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把锋利的肋差刀刺破了空气,鲜红色的血液在最后几分钟的落日映射下喷薄而出。
断了线的血珠沿着被扎穿的颈部滑落在地,顺着肋差刀的尖端连成一朵猩红色的流苏。
忌子双手正紧握着另一端的刀柄。
枢纽城,日暮的温度不比午后低多少,但是塞塔却觉得寒气刺骨。
怒号的狂风带着沙子卷进了他的伤口,他捂着脖子挣扎着从刀刃中拔出,原本剧烈的呼吸变成了一声急过一声的喘咳。
鲜血一股股的从他的指缝中射出,他奋力的长大嘴巴企图呼吸空气,但也无济于事了。
最终,塞塔嘶哑的声音没能盖过风声,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