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日
“别让他跑回队伍里！干掉他！”流放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起来，不安与焦急的情绪简直要从看似电子音中溢出。
这里的四个人都不是人类男性，他很清楚如果放那个圣国仆人跑回队伍会是怎样的下场，这一刻他恨不得亲自追上去，只可惜他现在畸形的腿根本追不上这个被吓跑的仆人。
塔克并没有反应过来，那圣国仆人一侧身就从塔克身旁冲过去了，反倒是一旁的银镯冲了出去，追赶即将消失在雾中的仆人。
“别去啊！”塔克没能拉住银镯，“你迷路了就回不来了！让他走吧!”
银镯没有回头，她的身影拐过山谷，消失在了那片雾之中。
几分钟过去了，远处的迷雾中仍然没有消息，就连打斗的兵械声音都没有。
“你不应该让她过去的。”塔克久久伫立在原地，“什么狗屁圣骑士，在雾岛只要注意雾人就好了，你管那个圣国仆人干嘛，让他被雾人吃了就好了啊!”
“听着，塔克先生。”流放站了起来，“这队人是出来巡逻的圣骑士，他们是有固定路线的，如果他回到队伍后带着审判官过来找我们的麻烦就完蛋了。”
“满嘴跑火车的铁皮人！”塔克的语气明显带着火气，“他们就是在雾岛迷路的圣骑士罢了，哪里会有人来雾岛巡逻？我当了这么久科技猎手，我从没听说过圣国和雾人是敌对关系！”
“你在蒙格勒呆太久了，先生，你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流放和塔克对峙着，“自从雾人泛滥后，圣国成为唯一一个抵御雾人侵犯的国家，而且他们会清理国家周边一切的非人类男性，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抵御雾人的城市，那就是蒙格勒！”塔克变得不耐烦起来，“我真搞不懂你的铁皮脑袋里面装着什么，这和圣国有什么关系。”
“银子姐她就是因为圣骑士才到这个地步的，她应该更不希望再一次和圣国有什么瓜葛吧，所以才那么着急的去解决那个仆人。”忌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拉开吵架的二人，“好了好了，不要吵架。塔克先生刚才还救过我们呢，流放。”
塔克易怒的火气来的快消的也快，他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去不再说话，继续观望着银镯消失前的那片雾。
忌子头有些痛，她躺下来盯着头顶的那一角被迷雾掩盖的天空。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总是如此，为什么总是不能逃出这片雾。
“我们还是过去找她吧，为什么银镯还没有回来？”塔克站不住了，他徘徊了许久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银镯浑身是血的纵身一跃到了死亡围场，她刀上的血甚至没来得及擦干，那抹猩红顺着刀背流到刃尖再滴落在地上。
“受伤了什么情况？”塔克连忙走上前询问。
“我没事，这是那个圣国仆人的血。”银镯连忙扛起忌子，“不过我被圣骑士发现了，咱们快跑！”
“娜尔可的长角恶魔！你不会真的以为能够全身而退吧！”
圣骑士的声音突然从迷雾背后传出，跑步声和铠甲碰撞的声音也一并传来，为首的审判官穿着染为红色的神圣胸甲，提着一把锃亮的圣骑士十字剑率先冲出迷雾，气势汹汹的绕到了石柱背后。
但是石柱背后一个人都没有。
“你说的受伤的机器人呢？我的弟兄？”审判官环顾四周，感觉有些不悦，“他受伤了怎么会跑这么快？你不会敢欺骗我吧。”
“等一下，我神圣的审判官。”那个圣国仆人急急忙忙的来到刚才流放躺过的地方，“您看，这里还有机器人的血，他们…他们刚刚真的在这里！”
审判官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个仆人，久久不移开视线，审判官的眼神犀利而刻薄，一眼望去便能感受到他极深的城府。
“好了，我会向高级审判官汇报这件事的。”审判官收起了砍刀，清了清嗓子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声说道，“我绝不会允许有邪恶的种族出现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收队！”
远处的天边飞起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最后一点稀薄的雾气也被这温暖的晨风吹散。
此时，银镯扛着忌子飞快的穿梭过迷雾。
而塔克的肩上，扛着流放。
“别看你的铁皮骨架挺大，结果也没想象中那么重。”塔克和银镯并排跑着，看上去没那么吃力。
“看来常年负重的科技猎手是这样的。”流放看着身后渐渐消散的雾气，“谢了，兄弟。”
“太阳马上就出来了，雾应该一会就散了。”银镯偏头看了眼地平线上出了一条小边的初日，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太阳了。
“真美。”塔克也笑着回应，“没想到外面不带血腥味和湿气的空气这么好闻，能呼吸这样的空气真是一种享受。”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脚下的泥土由黑色变成浅红，跑到青丝变成白发。
四人确认身后已经没有敌人了后，随便找到了一棵树下歇息，塔克从背包中拿出了两个口粮包给忌子和银镯，四人盘坐在树下终于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他们安全了，暂时的。
对于塔克和银镯而言，他们的过往终于被扔在了蒙格勒里，在外飘荡的灵魂在这一刻也终于回归了他们的胸膛。
“以前没人知道这雾藏着什么，但是他的确吸引了不少年轻的冒险家来寻求这里的秘密。”塔克望着身后的雾岛，一边嚼着饭团一边自言自语起来，“为什么这里有永远散不完的雾？有永远出不去的人？哈哈…雾岛最不缺的就是秘密，还有死人。”
“说起这片雾…我有些记不清了，但是这些迷雾是由化学成分引起的。”流放用修理套件和扳手修理着忌子破碎的机械腿，“也许这些雾是从泛洪地飘过来的，也许他们来自服从。我就知道当时帝国的工业必将给环境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就算几百年几千年过去了也一样。”
“服从？我去过那儿。不过洪泛地是什么，在北边吗？”塔克作为资深的科技猎手，他对这片大陆的地理还是了解的。
“那是旧世界的遗迹，你见到的所有残留的金属外壳就是生产的奇迹。”流放的骨人眼睛轻微的转动，他在努力揭开那段被蒙了一层历史灰尘的记忆，“机器造出了更多机器，为了用其制造出更多的机器。”
“最后啊，这些机器的生产速度都比不上欲望泛滥的速度。”
“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