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事了
腊梅掺着水生,将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又托了铺子里一个小伙计给弄了盆热水,将毛巾打湿了,不停的擦拭着水生背上那被秤杆子打出来的青紫淤痕。
“水生,疼不疼?”
腊梅几乎是含着哭腔的问道,水生见腊梅这样,也不忍她太难过,忍着背上的疼痛,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不疼,就是一根秤杆子,又不是刀斧,连个口子都没有,哪里能那般疼!”
“怎么能不疼?这又青又紫的,要是咱娘看了,不定多心疼呢,就是我看了——”
腊梅说不下去了,可水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不由牵起腊梅的手,小声安慰着。
等到腊梅终于止了眼泪,水生才朝着南乔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谢意。
“嫂子,今日真是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估计今日我们都讨不到半分好处。”
南乔脸上火辣辣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被一个比自己大十来岁的男人一口一个嫂子的喊着,嗯,这种感觉还真是古怪。
腊梅眼里含着泪花,跑到南乔身边。
“茵茵,你伤到没有?今日都怨我,我太冲动了,要不然也不能惹出这般祸事。我这脾气,以后可得改改,要不然以后说不定还会惹出多大的祸事。”
南乔拍了拍腊梅的手,也温言安慰了她几句,今日这事若是换作南乔,估计一开始就不会和他们讲什么道理,而是直接上去就打了。
跟这样的人讲道理简直是浪费自己的唾沫星子,打得他们哭爹喊娘也就一个个的都心服口服了,以暴制暴,虽然不提倡,不过嘛,特事特办,还是很有必要的。
腊梅扑哧一笑,见大家不怪她,立即就转换了话题。
“茵茵,你是咋回事儿?这身手怎么这么好?就是你那一抬腿,一伸手的那动作看起来还真是又快又稳又狠,还好看,就像戏文子里讲的那些江湖侠女似的。
以后,你能不能教教我,这样我在外头就再也不怕别人欺负我了,谁要是敢再欺负我,看我不打扁了他们。”
南乔被腊梅这话,逗的噗嗤一笑,“你哪里用得着学这些,就是不学也没人敢欺负你,再说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咋教你?”
刚刚南乔那些行云流水的动作,都是身体的本能,她只是在跟着自己的潜意识在动作。
水生看向南乔的目光里,颇带了几分探究。
不过须臾,他又低下了头掩去了眼里的疑惑。
米粮铺子里的几个伙计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米粮铺子,然后也围在南乔身边,叽叽喳喳的同时,又拐弯抹角的打听南乔这是跟谁学的把式?能不能教他们几招防身。
南乔有些无语,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是咋回事儿?学什么功夫防身嘛!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呢,哪有闲情逸致教他们这些。
腊梅操着大嗓门儿,“都别围着了,该干啥干啥去。”
南乔却一改往日的沉默,突然出声,“你们记住了,以后要是那个什么老大再来找事儿,就 一起好好的收拾他们一顿,他们又不是铜墙铁壁,钢筋铁骨,都是爹生娘养的,凡生肉胎,也怕疼也怕打,打到他们怕了,他们便不敢来了。”
铺子里的伙计们今日都被激出了骨子里的血性,一个个扬着声的应了,就连干活都多下了几分力气。
南乔心里有些疑问,不过碍于铺子里的人一直都在她身边,一时倒是不能出口。
等到几个伙计终于被腊梅赶了出去,身边只剩腊梅和水生的时候,她才问出口。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敢到铺子里来收孝敬银子。我听腊梅说这家铺子不是高家的吗?高家是这长河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们怎么也敢来?就不怕得罪了高家,没有好果子吃吗?”
水生有些怪异的看向南乔,心里着实讶异,大山哥新娶的这媳妇儿,还真是个明白人,看问题也极其通透,竟然能一针见血的就问出这些问题,比一般的妇人可强上太多了。
就连自家媳妇儿,也就是只知道嚷嚷着,什么王法,什么县太爷的,却看不透其中的关键。
水生本也没打算隐瞒什么,毕竟今天这事儿大家都牵扯其中,让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好,至少心里有个章程。
周老大那帮人不会轻易罢休的,若是以后再遇上也好有个计较。
“嫂子,今日就是你不问,我也会将这其中缘由说与你听的。”
南乔挑眉,示意水生将话说下去,她听着呢。
水生毫不犹豫,几句话就将其中的厉害挑明。
高家虽是长河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却不是长河县本地人,他们落户在长河县也不过才几年的光景,而周老大这些人却在当地横行霸道了十几年,底盘跟错节,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能扯上关系。
虽说那关系也不是什么牢靠的关系,但是关键的时候,人家也能卖他个面子的。
所以时间长了,周老大一伙人便成了长河县一霸。不只是高家铺子里做工这些人月月要交孝敬银子,就是街头那些摆摊儿卖货的,凡是被他们盯上了。跑都跑不掉,一个月几十几百文的孝敬银子,那都算少的了。
“今日,这还是这几年当中周老大一伙人栽的最狠的一次,我估计着他们不会轻易罢休,嫂子,你往后再来县里,可得小心些,别被他们盯上。 ”
水生说到这里,腊梅却忍不住插话,“那你怎么办?要不你这铺子里的活计也别做了,今日就和我一起回家去吧。
正好咱爹咱娘还说呢,让你回去好好再读一年书,明年科考,爹娘还想让你再试一场呢,万一要是过了,你不也是个秀才了吗!
至少有了秀才的功名,家里那几亩地的租子就能免了,而且你也能开馆教学,交上几个小孩子识文断字,一年的束脩也够我们一大家子的嚼用了。
再不用到县城里受这般的窝囊气,一个月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那几个钱,还得给人家那老些,想想我这心就疼。”
腊梅岂止是心疼,她心里更窝火,自家男人在外受这等欺负,她心里能得劲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