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她与她
他知道,太皇太后她这是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话是说着听起来凌厉了些,可是本意却是不坏。
太奶奶定是担心,有朝一日惯坏了她,便欺负到他头上了吧?
听到太皇太后这么说,盛乐却不由得一阵哑然失笑,“既然和亲,完成了仪式,那日后便是孙儿的妻子,孙儿不宠她,还宠谁去?”
“真是的,和你父君当时年轻的时候一个模子似的”
“罢了罢了。”
“不过可是要快些回来才是!”
“可别想诓骗我这个老人家,趁机溜走了,同你的新娘子单独相处去了。”
“是!孙儿知道。”
“嗯,去吧”
但,虽然面上佯装嗔怪,可是神色和语气听来,倒是依旧慈祥与柔和。
只不过亏得后来得到三人的许可,赫连盛乐这才放心的抱着兰念景,在不惊动在场所有人的情况下,便轻声唤上了站在兰念景身后陪伴了多时的姽婳,后决定先回离这儿近的一座白色大帐,转身之后,便缓缓抱着人,行在夜色之下,缓缓踱回了白色大帐的那个方向。
但其实,方才兰念景的一切行为,站在她身后的姽婳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的。
虽然有一度,看见公主那模样,她也很想下意识上前阻止来着。
奈何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提醒暗示公主来着。
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吧看过去的时候,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喝了个酩酊大醉,索性直接不省人事,断了片儿似的就那样伏在桌上。
不过还好。
这次公主醉了酒,倒是没有发生什么让她过于担心的事儿。
公主没有借酒撒疯,然后胡言乱语,做出与平日相比更为恶劣荒唐之事,反而是安安静静的就那样伏在桌上,像是睡着了一般,不吵不闹的
但是身为一个好奴婢该有的良好素养,首先必备最为基本的,是为察言观色。
索性她这一点一直以来自认为不错。
方才主子在喝断片儿之后,被那个赫连盛乐发现并将她家公主打横抱起回去休息
全程姽婳虽然是目睹在眼里,可是并未上前掺合。
只是乖乖的跟在身后,在他若是需要帮忙的时候,上前去搭把手。
在去的路上,她和抱着她家公主的赫连盛乐,保持着一后的距离,皆是无言,更是甚为安静。
不多时,他们便在这附近其中一顶较大的白色毡房前停了下来。
夜色万籁俱寂。
四周偶尔可以瞥见点燃的篝火在空中跳跃,绽放“啪”地一声绽开,瞬间又消于无形。
侧耳微微倾听,还能时不时听见虫鸣之声。
月色虽然清冷幽静。
但此刻照射在两人的身上与面庞,竟然看起来显得有几分柔和与如梦似画一般。
也宛若一对天生契合的璧人。
立于这月色之下,偌大的草原之上。
看起来显得如此般配,一点儿违和感也无。
这场景,饶是个外人,也是不忍心打断。
更何况是在他身后的姽婳?
在刹那,姽婳其实也是不经意间,见着盛乐忍不住对着她家主子那被酒微醺着如同红霞一般的脸颊,轻轻印了一吻。
看着她家公主的时候,满是温柔的目光。
彼时,她看见这个场景的时候,其实有那么一刹那,她的神色是有那么一丝一闪而过地撞见了这一幕地惊谔,又有着那么一丝想下意识地惊呼出声的冲动。
觉着那一瞬间,她的心简直被面前的这一幕受到了好几万的暴击。
但是,在那会儿赫连盛乐踏入那白色毡房的刹那,她隐约抬起头,用余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发现自家窝在赫连盛乐怀里,双手紧紧缠住他脖子的主子似乎是因为听见了什么动静,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还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些要转醒的迹象。
但是看赫连盛乐对她的所有举动,都极尽耐心与温柔的模样。
还腾空出了一只手,十分细心地帮她理了理因为风而吹乱到她面庞的发丝,将其缓缓理到了耳后。
这之后才又恢复了之前的动作,缓缓抱着熟睡的兰念景进入了毡房内。
但这之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是突然停下了脚步,却是没有转过身。
语气十分柔和地同站在身后,还在回想着方才的画面的她,嘱咐道:“这一天下来辛苦她了。”
“等会儿,我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先麻烦你在边上照顾着她了。”
“记住,动作轻些,可千万不要把她吵醒了。”
“啊!哦”
“是!”
“奴婢明白。”姽婳才如梦初醒般整个人一激灵,下意识对着还站在门口那边,抱着她家因为有些醉的主子而睡的越发深沉的主子的赫连盛乐,忙不迭的点头,然后紧随其后的小跑的跟着进了白色毡房内。
其实,就算是赫连盛乐不这么吩咐自己,她也会那样做的。
但是或许,再没人明白,有时候公主喝酒的缘故。
其实他们家公主是极少沾酒的,而且酒量和酒品也是不大好。
三两杯下去,已经有些微醺的迹象了。若是再一壶一坛子下肚,或许就会变得刚刚所见的那样。
说不定若是正赶上公主她心情不顺,烦闷郁结不太好受之际,喝酒的量也就会无意之间不断地增加。
甚至还会出现酒后胡言乱语,甚至会有和平日喝酒前判若两人的那种行为举止。
但她想,若不是公主的心情真是到达了极致,或许也根本不会沾了那么多酒。
或许在方才她发现的时候,就应该做出及时的制止。
但是碍于今晚这样的一个氛围,还有场面她纵然是看到了,也是不太好上前阻止的。
不过这一不小心,就让公主成了这样,其实她心里,看着也怪难受的。
毕竟打小的时候,她便跟在公主身边侍候着。
公主一些鲜少为人知的一些事儿,还有在世人面前她所谓之看着不太好的一些评风这背后真实的事,也就只有她知道。
公主今晚看着面对他们的时候,或许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实则她知道,这也是公主的一种伪装而已。
毕竟云境偌大的王城,可是她自小生活成长的地方。
但是也是因为从小爱她宠他的父王,把她送上了和亲这条无可奈何的道路,还用了那些平日公主最是看不上且厌恶的手段。
公主自小便是最喜欢崇拜他这个父亲的
也不知道,公主内心,会不会因此恨王上。
可就是因为是自小一直把她在掌心捧着的父王,这样做,因为她的难以置信以及在乎,所以才如此的气愤吧。
毕竟,公主自小是在王上精心呵护关怀,宠爱照顾的羽翼的保护下长大的。
成长的路上全是十分顺遂,从来没有受挫,抑或是有遇到瓶颈的时候,也都不是自己面对与解决。
向来都是她在最迷茫最为无助地时候,当即出手相助,化解了她的那些事情。
自小,公主也很少出宫,一直在那群大的宏伟的,又密不透风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王城之中长大,很少去外面的世界过。
但倒不如说是王上将她保护的太过之好。
可其实,公主在没有那个意外之前,性子本不是现在人人眼里那个刁蛮任性,霸道骄纵,专横跋扈,又敬又怕的延华公主。
在那场意外发生之前,其实公主为人,倒也算得上是为善解人意,且透着些许她那个最美好的年华中的一种古灵精怪与俏皮。
以前的公主也很爱笑,更是乐观开朗,心地善良的姑娘。
在从前云境的王城,也是极受全城上下最为喜欢且与尊敬之人。
待人十分随和亲切,所到之处也极为得人心。
更是有着一颗永远不服输的心。
她就好比那高挂天上的太阳。
永远散发着炙热温暖的光芒。
所到之处,无不让人觉着如沐春风,甚为亲切与舒服。
自从有那场意外之后,公主大病了一场,昏迷了一个月之久,性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她一直觉得,公主还是从前的那个公主,但是总觉着,公主也和从前变得不一样了。
从对所有人都是毫无防备,成了缺乏安全感,像是一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一样,除了对待最为亲切之人外,对其他人,永远都是充满警戒,不信任,甚至没有什么安全感,暴露自己最为锋芒的一面,逐渐成了有些生人勿近,不太好相于的风格。
有时候,看着公主失意伤心时候的模样,身为陪伴在她身边许久的人,多少也是有些难过,感同身受。
可是奈何这和亲,都是亘古不变的一种对于公主来说不可抗拒逃脱的宿命。
纵然是明明对此心怀抗拒抵触,却也是无可奈何。
除了接受,却也是别无他法。
但是纵观古今和亲公主千千万,姽婳想她家公主,或许是这世上最为另类特别的一位和亲公主吧?
相比于她之前听说过的那些和亲公主和亲到西域各国的事迹,有的有着逃跑的心,却是无法成功,最后只得面对接受,抑或是嫁过去没多久,就抑郁成疾,思念故乡成病,成了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极少有和亲公主能够与和亲之人,相伴相守,白头偕老,带着幸福与快乐,康健长寿,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
一开始,听到和亲这件事终于落在了他们家公主身上的时候,又有了她所见甚至所闻的那些和亲公主的事迹,姽婳甚至多少对她家公主和亲的未来,有着些前所未有的担心顾虑。
她其实,很是宁愿希望,公主一直像在云境的王城一般,无忧无虑,在王上的庇护羽翼之下平安喜乐,康健幸福的过完一生。
甚至在刚刚见到赫连盛乐刹那,她也一直支持着主子想要谈婚,离开这异国他乡去的一种想法。
但其实这些都是谁都无法左右的。
就算是她,也不可以阻止。
更是没有资格。
她,也只是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小奴婢而已。
但是对于她和公主之间来说,早就超脱了一层主仆身份的关系。
长年的相处陪伴,更让她们看起宛若一对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地姐妹一般。
都道在这帝王家,还有这座高耸的宫墙内,以及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有些暗潮汹涌,充满内部斗争的地方,并没有真实的感情,也没有永远的亲情与姐妹兄弟情的地方。
遇到了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不管什么感情与真情还有患难与共,遇上了那些,都是全数的烟消云散,不堪一击。
不过,她和她家的公主并不认为。
相比于王城里的那些普通的主仆,她与她家的公主或许其实更是那些人内心与表面上都是最为羡慕抑或是最为希望成为的模样。
但她也很是庆幸,这一生,能够遇见延华公主。
若是以前在母亲去世时候的那段时光,没有遇见了延华公主,一直护着自己,怕也就没有今日的她。
说不定,在那时,年幼的她,也会一道,随着她因为感上染传染病的母亲,一道被驱逐出这王城,再无生存下来的可能
但是,随着之后跟随在身边,见证到了那赫连盛乐对自己公主所做的一切,其实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却也无形之中,逐渐改变着这之前对他个人的一种偏见与印象。
别的话尚且不谈。
看人,她姽婳永远是最为准确的。
甚至从未出现过任何错误。
那赫连盛乐对待公主的态度以及情意,是否发自真心,抑或是情感,不管是因为他对自己公主的一见倾心,而决定永远对她好并且守护她一生,抑是他伪装出来的
但是有时候,眼神以及某些东西都无法骗人甚至无法掩盖。
她只是希望,这个赫连盛乐是真心对待他们家公主,给他幸福,能够逐渐平复她内心的情绪。
否则,若是有谁胆敢有谁敢做出伤害公主,甚至对公主不利,让公主伤心难过之人,她姽婳定然第一个不会答应。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绝对不能做出伤害她公主的事儿分毫。
那个赫连盛乐,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