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医问

    太阳落下，夜色渐渐深了，乌云聚集，淅淅沥沥的雨从天上降下。

    这是到达灵谷的第三天。陈方终于等到了这场期盼已久的雨。

    在雨中，伏灵一族能快速生长，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陷入很深的沉睡之中，所以趁着雨夜通过，是最为安全的方法。

    趁着夜色昏暗，陈方悄悄融入了这黑暗之中，在黑暗的掩护下，他在一颗颗魂仪树的间隙中游走着，这些魂仪树的树干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幽光，生机自其中萌发，在这场雨里，伏灵一族与魂仪树都在静静生长。

    就在陈方前进之时，一个沙哑且苍老的声音缓缓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何为医？”

    这样一个问题向陈方抛来。

    “治病，救人者为医。”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发问，但陈方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何为大医？”

    那个声音继续问到。

    “精于医术，善存医心。”

    陈方答到。

    “畜与人，轻重何如？”

    “人乃万物之灵，自是以人为重，然虽曰贱畜贵人，至于爱命，人畜一也。”

    他们就这样一问一答着，探讨着医之一道。

    “入山既杀生，岂曰人畜一也？损彼益己，物情同患，况于人乎？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为药者，良由此也。”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杀而不屠，取而不竭，万物以此生生不息。”

    陈方说完后，那个声音便沉寂了下去。此时，陈方察觉到了这个老者应该就是之前一直观察着他的那个意识。

    良久之后……

    “善。虽不同道，却也有理可取。”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先生，晚辈想向您请教，何为医，何为大医？”

    “医，更有除难解苦之责，而大医之说，还需博极医源，精勤不倦。”

    “医方卜筮，艺能之难精者也。既非神授，何以得其幽微？世有愚者，读方三年，便谓天下无病可治，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无方可用。故学者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不得道听途说，而言医道已了，深自误哉！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夫大医之体，欲得澄神内视，望之俨然，宽裕汪汪，不皎不昧，省病诊疾，至意深心，详察形候，纤毫勿失，处判针药，无得参差，虽曰病宜速救，要须临事不惑，唯当审谛覃思，不得于性命之上，率而自逞俊快，邀射名誉，甚不仁矣。

    夫为医之法，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声名，訾毁诸医，自矜己德，偶然治差一病，则昂头戴面，而有自许之貌，谓天下无双，此医人之膏肓也。老君曰：人行阳德，人自报之；人行阴德，鬼神报之；人行阳恶，人自报之，人行阴恶，鬼神害之。寻此贰途，阴阳报施，岂诬也哉？

    所以医人不得恃己所长，专心经略财物，但作救苦之心，于冥运道中，自感多福者耳。又不得以彼富贵，处以珍贵之药，令彼难求，自眩功能，谅非忠恕之道。志存救济，故亦曲碎论之，学者不可耻言之鄙俚也！”

    那个声音又接着说到。

    “晚辈虽不是医道中人，但也会将老前辈今日的教诲谨记于心。”

    陈方恭敬地说到。

    “吾行医一世，众人皆求吾之法而不求变，求术而不求理，故吾虽苟活百年，却未有衣钵之传，孤老自安于此，今与小友重逢，实乃善也。

    吾传与你这孤陋医术，愿你能将今日之言存于心中……”

    老者话音刚落，还没等陈方缓过神来，这一大片魂仪树竟是迅速腐朽，归于尘土，负责看守这片灵谷的伏灵守卫顿时从沉睡中醒来，他们是伏灵一族少数战斗力较强的族人，拥有将身体巨大化，并且在体表形成一副岩石铠甲的能力，其中特别强大的存在，战斗力更是堪比天玑境初期。

    虽然在大陆上天玑境只是低阶境界，但在庞大的人口基数里，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的人本就不多，并且对于现在只是初入天枢境的陈方来说，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更何况伏灵守卫远不止一个，在这片灵谷之中，足足有七位之多！

    在这些伏灵守卫中，天璇境中期五人，天璇境后期与天玑境的各一人，在如此强大的实力下，若是被发现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七名守卫目光不断在毁坏殆尽的魂仪树林里探查，陈方此时隐藏在一颗倒下了的魂仪树干旁，虽然现在七名守卫的位置对于陈方来说还有一段距离，但照这样下去，被发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此时陈方注意到第一颗腐朽的魂仪树根处出现了一个入口，洞口漆黑一片，看不到里面是何情况，但现在来不及多想，七名守卫已经发现了陈方行迹的些许端倪，不断向这里靠近，此时陈方别无他处可去，只得向着地下的黑暗前行。

    在陈方进入之后，那漆黑的洞口缓缓合拢，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