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柳长歌吐了一地
大眼睛，长睫毛，一身绿色的轻纱裙，一个少女款款走来。
她的腰肢好像是三月的杨柳，她的步伐好像是流水。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动人心魄。
可她的脸上为何没有笑容？
柳长歌见到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果然是她，除了她之外，谁还能让柳长歌如此心碎。
柳长歌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去，看着地面。
地面有什么？
有看不见的眼泪。
柳长歌会流泪，铁打的汉子，都会流眼泪，人本来就是流着眼泪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然后再从别人的眼泪中离开这个世界。
人都会流泪的。
可是柳长歌却不能哭出来。
她娉娉婷婷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忘记了她应该如何走路。
柳长歌看见了她，她有何尝没有看见柳长歌？
只怕柳长歌化成了灰烬，她也会第一眼就认出柳长歌，认出这个打开她少女春心的人。
童天浩站起来，面带微笑，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得意的向众人说道：“这就是我的未婚妻，天山门徒，郭媛媛。”接着他拉起郭媛媛的手，看着众人说道：“这些是我的朋友。”
郭媛媛还是一动不动，眼中已有泪光，可她也像柳长歌一样，不能哭。
“这位是北疆王世子，何世子。”
“这是贾侍郎的公子，贾道平。”
“这位是，鹰爪门的少掌门，丁真。”
“这位大个子，大个子···是···”
泰山站起来道：“我叫泰山。”
童天浩打个哈哈，说道：“对，他叫泰山，你看他像不像泰山？”
郭媛媛自然没有开口。
接着，童天浩介绍到了石帆，说道：“这位是贾道平贾公子的朋友，一位杰出的人物，叫做柳歌。”
郭媛媛转向石帆，她看见了石帆。
但是郭媛媛还是什么都不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坐在贾道平和何世子中间的柳长歌却被童天浩最后一个介绍，童天浩微笑着介绍柳长歌，说道：“这是何世子的朋友，姓秦，叫做秦歌，武功非凡，是一位年少有为的高手。”
此刻郭媛媛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灵灵的流下来。
童天浩吓了一跳，关怀道：“媛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自从看见了石帆，尤其是看见了柳长歌，郭媛媛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她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呼吸，就要死了，在死的边缘徘徊。
她是多么想死啊？
当柳长歌看见她此刻的模样，他的心会怎样的心碎？
郭媛媛看不见柳长歌的心，却能感觉到。
郭媛媛曾经抱过他。
柳长歌也抱过郭媛媛。
他们两个人曾一起躺在草地上，等风吹来，看月亮，等日出，他为她编织花环，戴在头上，叫她公主殿下，她也陪他上树掏鸟窝，然后同时摔下来，弄得一身狼狈。
甚至，柳长歌还曾偷偷的亲吻过她。
她还给柳长歌洗过澡，见过婴儿般的柳长歌。
亲过的人，抱过的人，是不是已经没有遗憾？
遗憾也许是注定的。
郭媛媛已经和童天浩订婚。
不日，他们就要成婚。
这一生，柳长歌都不能再拥有她了。
这比从柳长歌的身上割下去一块肉，还要让柳长歌难受。
柳长歌疼的想哭，可是他不能哭。
他只有笑。
一个人在长大之后，学会最多的应该就是笑。
郭媛媛为什么要嫁给童天浩？
柳长歌来不及思考，人在没有力气的时候，就不能思考了。
他必须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微笑。
何所似的惊讶不亚于柳长歌，伤心也是一样。
柳长歌是何所似最好的朋友。
柳长歌至少跟他彻夜长谈过十次。
每一次，至少提到郭媛媛不下八十次。
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的名字，常常挂在嘴边，这是不是爱？
如果不是爱，也许就是恨。
柳长歌现在也分不清自己是爱还是恨。
因为当局者迷。
柳长歌已经迷惑。
郭媛媛已成为了迷。
何所似却是恨。
他本来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
别人不敢说的话，他敢。
今日，何所似却怂了。
他不敢。
人总有不敢的时候。
因为郭媛媛已经是童天浩的未婚妻，谁敢辱没童天浩的未婚妻，谁就要倒霉。
所以，何所似一嘴的脏话，骂不出来，全都咽进了肚子里。
何所似笑了几声，说道：“天浩兄，你的未婚妻，真是人间国色。”
童天浩只顾着关心郭媛媛，哪里听得到何所似说话。
何所似又笑道：“贵夫人，好像是身体不舒服，天浩兄，你该陪陪她。”
童天浩道：“好，她身体不适，我就不能陪诸位了，还请诸位见谅，诸位请便，若是喜欢赏菊，我让忠童陪你们一起走走。”
何所似打个哈哈，说道：“还是尊夫人身体要紧，我们是一定不会客气的。”
童天浩对郭媛媛到底是不是爱？
爱如果有轻重，能有多少斤？
谁也看不出童天浩是不是爱郭媛媛。
童天浩走的却很快，他亲自扶着郭媛媛离开。
路上跌落了她的眼泪。
林忠童还在，站的还是一块木头一般。
有些话不好当林忠童的面说出来。
不能说话是令人难受的。
不能哭，更令人难受。
何所似迅速的喝酒，吃菜。
柳长歌迟迟未动。
何所似发现的时候，就给柳长歌倒了一杯酒，说道：“你喝，这都是好酒，好酒有时候就像是美人一样，你不喝，别人就会喝，你不把他抱到床上去，别人就会把她抱到床上去。”何所似喝了一大杯，继续说道：“哎，哎，真是奇怪，男人为什么一定要把女人抱到床上去？”
女人是适合床的。
男人适合什么？
酒！
不错！
酒就是男人，男人就是酒。
柳长歌已经开始喝酒，他喝酒的时候，一定不能少，高兴的时候，柳长歌会喝酒，不高兴的时候，柳长歌还是要喝酒，可是每一次喝酒，柳长歌斗不会醉，这里一次不一样。
三大杯酒，就像是水，进了柳长歌肚子。
水是没有滋味的。
柳长歌却醉了。
他但愿自己可以醉死。
今日，他是来救郭媛媛的。
郭媛媛却在近日成为了童少奶奶。
多么滑稽？
就是老天爷耍人，也不会开这么打的微笑。
如果不是柳长歌亲眼所见，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郭媛媛会嫁给童天浩。
难道郭媛媛不知道童天浩是童忠的儿子，整个童家都是柳长歌的仇人？
郭媛媛是知道的，因为郭媛媛还曾经说过，她要帮助柳长歌的。
柳长歌一直在喝酒。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唯有何所似陪着他一起喝。
石帆呢？
石帆的脸几乎成了黑色，像是中了天下最毒的毒药。
最毒的毒药是什么？
就是女人！
男人的毒药就是女人。
没什么可以把男人真正地杀死。
除了女人。
石帆何尝不喜欢郭媛媛，可是为了柳长歌，他选择和郭媛媛保持距离。他亲手只做了嫁衣，现在嫁衣却穿在了别人的身上，石帆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比鸦雀无声还要寂静的是死。
只有倒酒，酒进入喉咙之后，咽下去的声音。
泰山对柳长歌又是敬佩，又是担心，以他牛一样强壮的身躯，最高只能喝下三十斤酒，那还是在他好朋友死的时候，平常时候，泰山最多只能喝十斤，在他看来，柳长歌的样子有些吓人，他至少能喝五十斤，甚至还不止。
就是一头驴，也不能喝下五十斤酒。
不到片刻，柳长歌丢掉了碗，举起酒坛子，一口气灌下去，中间不停歇，甚至一滴酒也没有洒出去，只有一个惊讶的时间，柳长歌已经喝光了一坛子酒。
当柳长歌这么做之后，何所似就陪不了他了。
当一个人要喝醉的时候，你最好不要阻止他，也不要跟从他。
因为第一个醉的人，永远是想要喝醉的人。
柳长歌醉了，但他试图打开第二个酒坛子，如法炮制的时候，何所似果断出手。
不等何所似出手，柳长歌自己已经对自己下手。
柳长歌的身体承受了悲伤，就不能再承受酒。
哇的一声。
柳长歌差点把自己的肠子，心，肝，脾，肺，肾，一起吐出来。
好好的一桌子菜，全部淋上了柳长歌的胃中的秽物。
包括每一个人的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
但是没有一个人因此站起来，他们只是默默的擦去衣服上的秽物。
好朋友，有几个没有被人在身上吐过的。
柳长歌即将倒下，何所似却没有让他倒下。
一双手扶住了柳长歌。
何所似摇摇头说道：“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柳长歌默默无言，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喝醉了，可他就是要醉，只有醉了之后，他才不用去想。
但是他想错了，他醉了之后，想的居然更多，关于郭媛媛的回忆，不停的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每一滴血液中出现，不断的浮现在柳长歌大脑里。
想忘记，却更没有办法忘记，忘记，何曾不是一种想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