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权若凝一时之间心急如焚, 但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双手狠狠攥紧衣裙,抿着唇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泪珠不掉下来。眼下这么多人在此, 她权若凝也有自己的骄傲。
权若凝只是默默垂着头, 眸光里霎时充满了怨恨之意。
萧璿听见这话,立于一旁望着权若凝,却见权若凝被林氏训了后只是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甚至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萧璿抿了抿唇, 哪还能不知道权若凝心里在担心什么?
他登时惨然一笑, 心道自己这些年里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对权若凝无微不至地关照,对她的要求都尽量满足, 甚至为此退了亲, 还险些使权思妤丧了命。
可最终,就换得这样一个结果?
这一瞬间, 他心里当真为自己觉得不值。
这么多年的情意哪怕是喂狗, 都比对这样一个白眼狼好要来得值当!
萧璿心中不知为何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般绞痛难忍,他红着眼角,狠狠咬着牙,强忍着没在众人面前失态, 最后只几近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萧璿一人所为一人担, 绝不狡辩。”
直到这话音落地,权若凝才愣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心里顿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仅是刹那, 她便又释然了。萧璿从小同她认识, 也从小对她关照,但权若凝只觉得身边的男子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她忍着萧璿的蠢这么多年, 不就是因为他对自己有用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下他不过是替自己背了口锅,也算不得什么。
这么安慰自己后,权若凝心里果然舒服了很多。却没瞧见萧璿脸上挣扎的神色。
林氏听闻萧璿这么说,倒是头一次用正眼瞧他,心里觉得他还算是有点担当。可璟王就不是这么想了。
谋害兵部尚书之女,这孽障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林氏背景强悍,萧璿险些弄死她女儿,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揭过此事?不只是萧璿一人,此事甚至会连累整个璟王府。
这个孽障当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以为此事仅是牵扯他一人?
萧璿说完话后便垂眸低下头,不敢去看周围人的脸色,就算明知道璟王很可能打断他的腿,但心里也没有多少畏惧。从小到大璟王虽说对他严厉,但一到重大事件总会替他兜着,左右不过是挨顿打,不会有什么大事。
果然,下一刻便听见璟王压抑到极致的沉音:“你你这个逆子!”
璟王当时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也不知是不是气急了,下一刻眼皮一翻便蓦然捂着胸口晕了过去。璟王妃第一时间察觉,当即吓得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扶住了他,惊叫着:“王爷?王爷?!御医!快去请御医!”
萧璿刚才以为没什么大事,岂料下一瞬璟王便出了事?饶是他再镇定,此时也完全镇定不下去了,当场慌忙亲自跑过去请御医。
御医刚才劳心费神治好了一个,坐在客房中好不容易喘口气,却没想到热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正厅便又出了事,当即便是一阵手忙脚乱。
权思妤虽然醒了,但这件事终究要给陈国公府一个交代,哪怕璟王在陈国公府中突然晕了过去回府休养了两日,但林氏却没打算就此揭过,当日便进宫去求见了继后。
近些年来璟王府跟继后走得很近,继后原本是有心保一保萧璿,但没想到太子早将此事的奏折送至了陛下面前,于是圣旨当日便降到了璟王府中。
萧璿意图谋害权思妤,且对权若凝图谋不轨,并坦然认罪,身为璟王世子更是罪无可赦,损了天家颜面,现令其受三十大板,并削去其世子之位,发配边疆三年,三年间不得归京。
念在璟王府近些年来也算安分的份上,只罚了黄金二十万两。而就在当日,萧璿在璟王府中挨了几十板子,当时便去了半条命,晕过去不省人事。
璟王府和陈国公府之间的恩怨太多,此事一经传出,众人尽管是有所预料,也极其难以置信,谁都没想到这两家竟然能闹到这般地步。只是此事陛下下旨封锁了消息,因此知道内情之人甚少,大多数人都只知道萧璿不知怎么招惹了陈国公府,险些被打成残废,却不知内情。
削去世子之位,便意味着此后萧璿无法再承袭王位,璟王府总共就只有两位公子,那么若以后不出意外,这位置便会落到萧谨言头上。
萧谨言随太子在边疆时虽也屡有战功,但为人十分低调,给人的印象远不如萧璿那么深刻,且这兄弟二人的关系也有些尴尬,更不说萧谨言和太子殿下走得十分近,如今璟王府这么一变故,对有些人来说,就没那么能安心了。
权思妤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并没有那么宁静。
在这个剧情中她原本会悄无声息地死去,虽说她也有所提防,但终归是有些疏忽了。幸在如今捡回一命,却得知这件事被萧璿扛了下来,心里觉得不舒服。
罪魁祸首是谁根本不用想,除了权若凝那个女主不会有谁跟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权思妤坐在几案旁,轻抿了口茶,垂下的目光淡漠无情,虽说她醒来之时此事已有了结果,但要让权思妤就这么放过权若凝,显然是不可能。
正在此时,夏红从外面进来,将大夫嘱咐的汤药递到她面前,声细如蚊吟,道:“小姐,今日的汤药熬好了,您不如趁热喝吧”
话罢又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小姐可怕苦?”
她说着话间又拿出托盘里的另一个小瓶,抿了抿唇道:“这是蜜糖,不会降低药效,能解苦,若是小姐喝不惯这药,可再吃一粒。”
权思妤瞧着那个白色的小瓷瓶,没有说话,隔了片刻,拿起来摘开封口,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
权思妤唇角轻轻扬起,抬起眼瞧了瞧夏红低温顺而小巧的眉眼,在现代,这种长相应当算是清纯无害型的,很容易便能获得人的好感,怕也是因此才能在权若凝身边伺候多年。
权思妤温声道:“你有心了。”
说罢又淡淡道:“我平日里安排给你的活可还习惯?是否重了些?为何我看你端盘子的手有些抖?是累着了?”
夏红心中一跳,连忙道:“不,小姐,一切都好。”
蔻丹立于一旁,瞧见权思妤看夏红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而夏红端着药立于权思妤身前,脸色更是有些僵硬。蔻丹见她迟迟不将东西放下,端着盘子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心中不解,但又怕夏红不知觉间招了权思妤的厌,于是便解围道:
“小姐,权若凝自小喝药忍不得半点苦,夏红跟了她这么多年,习惯在送药时附上怎么一瓶蜜糖,您别见怪,她兴许只是怕您心中不喜才如此紧张。”
权思妤没有说话。
夏红在听见权若凝的名字时更是心中害怕,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又低头连忙附和道:“是的,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您喜欢什么口味的糖,也没提前来得及问,因此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权思妤又笑了。
她又将手中那瓶糖放回了桌上,瞧着夏红手里的瓷白药碗,终究没有下得去口,最后将目光落到夏红微微有些发颤的身上,语气平静得没有半点起伏,淡淡道:“这就怕了。权若凝让你在这汤药中做手脚的时候,你心里难道就不害怕?”
此话一出,夏红和蔻丹皆是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