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离开
席安就这么看着她的睡颜，像是忘记了今夕何夕，他有多希望时间能够走得再慢一点，让他能够更抓紧眼前的美好。
月光温柔地洒在苏昔苒的脸上，席安低头看着她，从如画的眉目，到吹弹可破的脸颊，再到红润鲜艳的樱桃小嘴，他知道如果这张嘴笑起来的时候，它的旁边还会有两个可爱的梨涡。
他认真地用眼神一寸一寸地看着小姑娘，就好像要把这张脸刻到骨髓里一般。
过了不知道多久，席安颤抖着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那如墨的三千青丝，接着不自觉地抚摸到她的脸上，一点一滴地慢慢从她的眉毛、鼻子、脸颊，最后轻轻下移来到她娇嫩的唇瓣，碰到她的嘴唇的那一刻，席安又像是触电一样匆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怎么能够做这么小人的事，眼前的是他应该奉若至宝的人，自己又怎么可以为了那么一丝私欲，而做出对她如此不好的事情。
席安勉强自己收回视线，看向眼前越来越弱的火苗。突然苏昔苒在睡梦中向席安的方向缩了一下，就像小动物一般自己主动向温暖的地方靠近。
此刻天际除了躲进云层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月光，再没有一点光亮，就连眼前的火苗也再最后坚持了一下，无奈地熄灭，四周万籁俱寂。
席安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要带着遗憾离开。谁能想到，竟然能够偷来这么一个夜晚，他能够看着小姑娘笑，听她说着那些儿时的趣事。
他小心地用手托起苏昔苒的头，将她温柔地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把全世界最贵重的珍宝抱入了怀中。
她这样的姑娘，就应该千娇百宠地长大，一辈子都被所有人捧在手心，最难过的事也不过是最喜欢的衣裳不见了，或者是好吃的东西没吃到，抑或是玩捉迷藏的时候没有被其他人找到。
这么好的姑娘，他又怎么舍得将她拉到他自己那个只有泥沼和血腥，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里呢，她就应该永远这么开心地笑着，无忧无虑地做着江南苏州最幸福的苏二小姐。
他所求不多，有这么一个夜晚就已经足够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回想起这一夜，席安相信自己就可以做到勇往无前，那些魑魅魍魉再也不能再伤到他一分一毫。
席安知道，现在到了深夜，夜里的温度已经特别冷了，他应该施展轻功回去，这样怀里的小姑娘也不需要再受这样的苦了。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他想要再任性一点，他相信小姑娘一定会原谅自己突如其来的不讲道理。
只不过再怎么磨蹭，这一段路就只有这么长，看到“玉琼殿”的匾额的时候，席安就知道自己的梦到这一刻就应该醒过来了。
绕过巡逻的护卫，席安抱着苏昔苒走进了正房，在经过外间的时候，他顺手隔空点了睡得香甜的青风的穴道，这样，她就只能一觉睡到天明了。
来到苏昔苒的闺房，席安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还是帮她脱掉了那件外衫，然后才给她盖上了被子。
他就那样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他想要留下这一切。过了今晚，这份美好就真的与他无关了。
到了天亮，如果发现自己不见了，苏昔苒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一定会伤心的吧，她这么重情意的人，知道青风下落不明的时候都难过了那么多天。就算自己的地位比不上青风，她也一定会难过几天的。
但是她的身边有疼爱她的母亲和兄长，又有忠心耿耿的三个贴身丫鬟，还有那个大大咧咧的叶念慈，就算伤心应该也不会太久的。
只要她偶尔能够想起自己这么一个人，记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那就足够了。
席安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远处的天际开始有些蒙蒙亮，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需要离开了。他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只是代表着劫难和不幸，就让一切停留在这一刻吧。
最后席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终于离开了这间房间，回到了他在苏府的住处小书房。
但是他也没有在里面停留多久，很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那个冷若冰霜的男子站在屋外看着他，看见他出来，夜离单膝下跪，恳求道：“主子，请您让我跟随您一起回去。”
“你留在这里，”席安看着他严肃地说道：“你要时刻不离地保护她的周全，如果她伤到一分一毫，那么你也没必要再回来了。”
“属下遵命！”既然席安都已经下了死命令，夜离知道自己不可能还能够撼动他的想法，只能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夜离，孤要你发誓，从今以后，要将苏昔苒当作你最重要的主子，舍命相护。”席安看着他，第一次在这里用了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用上的称呼。
“属下遵命！”夜离恭恭敬敬地应道，不敢有任何辩驳或者是其他异议，跟随席安多年，他很清楚，席安这样说，就是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了。
“等她醒来，如果她寻我，你只要告诉她我回去了即可。”顿了顿，席安才好像有些艰难地继续开口：“让她不用牵挂，也不用再继续找我，就当我们的缘分只到此。”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再交代给夜离一些东西，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并不需要自己再百般操心了。
只是，他本以为他们可以永远这样，为了商铺精打细算，或者只是为了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操心。
最起码，他从来没有想到，分别的这一刻来得那么早。
最后的最后，席安转过身，安静地看着苏昔苒所在的正房，那里有一个姑娘，曾给过他生命中最美的一束光。
此刻睡得香甜的小姑娘，并不知道，就在现在，有一个人，用尽了全身的精力，才舍得从她的生命中剥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朦胧了眼睛。
“主子，带一把伞吧！”夜离追上只拿了一个小包袱的席安。
回应他的只有席安离去的背影，那背影有多寂寥了呢，就好像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那样的寂寞和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