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关押
“哥、哥,苦,嗯……阿序,阿序不要喝药。”
从那次以后,姜槐序学会同陆柒柒一样称呼陆景辞哥哥。
中药太苦,姜槐序喝了好些时日的苦药,嘴中甚是无味,这下无论陆景辞如何哄骗,就是不肯喝药,哪怕是就着蜜饯,也是不肯。
“姜大哥,喝一点,就喝一点点,好不好?”陆柒柒拿过药追着姜槐序在院子中奔跑,“乖,只有喝了药,病才能好。”
陆柒柒追了好久,也没成功。她停下来,喘了会儿气,端着药同陆景辞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都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无奈地看着在廊下坐着晒太阳的尹京墨,以示求助。
“还得是师父出马。”尹京墨接过陆柒柒手中的汤药,疾行几步,瞬间站立于姜槐序的面前。他用力擒住姜槐序的下巴,强行掰开姜槐序的嘴巴,将汤药全部都灌了进去。
姜槐序被呛到,猛咳了几声,躲到陆景辞身后,拽着陆景辞的衣袖,“苦,好苦,哥哥,他。”姜槐序伸手指了指尹京墨,“他是坏人。”
陆景辞抬手在姜槐序背部拍了拍,替他顺了口气。
陆柒柒见此可不干了,她厉声质问尹京墨道,“怎能如此灌药?”
尹京墨闻言,并没有生气,他迈步走回廊下,靠在廊柱上,抬眸看了看陆柒柒,“这不喝下去了。男孩子家家,灌口药,死不了。”
“你……”陆柒柒气急。
“我?我怎么了?从前我便是这样灌的。放心,我是他师父,怎会害他。”
陆柒柒被怼的哑口无言,这个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中毒多日,无法医治,丝毫也不担心,整日偷懒睡觉,可真是命硬。
这时,秦伯来了茗风苑,“侯爷,宫中来人传召。”
“稍等。”陆景辞喂给姜槐序一颗蜜饯,使唤陆柒柒等人照顾好姜槐序,便拜别了尹京墨,招呼苏木赶去了宫中。
景和帝早已在议事堂等候,与平常不同的是,这次朝中一些重臣也在。
“圣上召臣何事?”陆景辞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只得想景和帝询问。
“来人,将陆侯抓起来,暂压宫中。”景和帝拍桌而起,一行侍卫闯入,将陆景辞团团围在中间。
陆景辞不解地看着景和帝,“圣上这是何意?”
景和帝还未开口,国公便先行插话,“陆侯,你身为朝臣,怎可爱好龙阳,败坏风俗?”
景和帝忍不住瞪了国公一眼,随即看向陆景辞,“还不快压下去。”
陆景辞领会景和帝的意思,一挥衣袖,便同周围的侍卫去了偏殿。
景和帝应付完各位朝臣,便来了偏殿。
“可是真的?”景和帝屏退众人,进门就问。
陆景辞一懵,“什么?”
“你当真喜欢上了姜槐序?”景和帝追问。
陆景辞见皇帝已然知晓,也就没有隐瞒,直接坦白说道,“圣上如何知晓?”
“糊涂,朕早与你说过容王之事,你可知,在本朝,断袖龙阳可是会受万人唾弃的呀!”景和帝捞起桌上那套上好的茶具,随手砸了出去。
“为何?本侯并不觉得丢人。”陆景辞端起面前的茶具,悠闲地喝了口茶。
景和帝见其那副坦然的模样,扶着桌子,顺势坐在紫檀木制的宽椅之上,借机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国公今日带上多位重臣并一名小厮匆匆赶来皇宫见朕,说是见到你与那姜槐序拥在一起,亲……亲……”
“那又如何?”陆景辞直视着愤怒的景和帝。
景和帝气急地走到了陆景辞面前,“如何?你可知国公但凭此事便可置你于死地,你可知姜槐序又会被如何处置。朕护的住你,也未必能护住你那心上人呀。”
“不论那姜槐序以前是何人,但他现在于国公而言比之蝼蚁尚且不足。万人唾骂,你好好想想,你敢护住他吗?你能护住他吗?”
“我敢,我能。”陆景辞平生第一次跪在了皇帝面前,“阿序为臣心悦之人。他曾三次救臣,不离,不弃,如今这般痴傻,也是为臣。陛下不曾见过他拉住臣时急切的脸庞,更不曾见过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的血窟窿。试问陛下,如有人这般待你,你会如何?”
“你知道的,朕不是气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臣早已将那姜槐序视为此生命定之人,臣想与他白首,臣也不畏世俗,还望陛下成全。”陆景辞深深地磕了下去。
“朕既视你为亲兄,又何必行此大礼。”景和帝赶忙将陆景辞扶起,“这大洲的江山是大将军拼死守护下来,江山如画,皆是你陆氏满门鲜血染就,那年,更是将军夫人拼死护下了朕还有母后,如此恩情,朕怎会因为此事就要拆散兄长与那心上人。”
“朕是怕你们就此折在了国公手中。”
景和帝无奈叹了口气,“国公那边,朕会尽力一试。府中朕已传信,你就先好好在此地歇下,明日朝会,可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说完,景和帝挥袖而去。
当天太后听说了此事,也动了尊驾去往议事堂求情。陆景辞的娘亲曾是太后的手帕交,单不说这份情谊,就是朋友舍命相救的恩情以及多年来的女子情义,太后也必然会走这一趟。
国公听状,恐生变故,匆匆点了几员大将赶去侯府抓人。
侯府侍卫想要阻拦,却被国公带来的侍卫以人多压住。
陆柒柒也护在姜槐序面前。
国公只道一句“郡主,得罪”,便命侍卫将陆柒柒拉开。
姜槐序被带走了。
尹京墨一看到国公的身影,早已一窜没了身影。此下蹦了出来,倒是遭了陆柒柒不少白眼,“不是师父吗?刚哪去了,这人都被抓走了,才出来。”
陆柒柒看着院中脏乱的情形,心中很是担心,“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姜大哥被人带走,不会出什么事吧?哥哥回来不会打死我吧?”
她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宫中,交给皇帝或陆景辞,结果半道被国公劫走。
这一夜,朝局诡谲动荡,两方的势力也在微微发生变化。
兴瑞客栈中的慕容暄也已摆好看戏的架势,“哈哈哈……有趣,实在是有趣,唉,只是这大洲怕是要乱了。”
他怀中拥着一个美人,对面坐着一名胡姬,正是那不久前才进翠玉楼的音儿。
第二日朝会,大部分人皆是面带笑意,看着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侯爷,如今是怎样的屈辱。
陆侯向来金贵,就连被侍卫压入朝堂,也走出一种带人去干架的气势。
走至朝堂中央,身后的侍卫故意踢向陆景辞腿部,陆景辞稳了稳身形,直直地跪了下去。
国公等人急着问罪,丞相一派更是费力阻挡。
“凭此事问罪,国公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陆景辞看了看说话的丞相,仅过了一夜,他这外祖父就又多了几根白头发,苍老了许多。
“前朝容王如何,想必丞相很是清楚。”
“前朝是前朝,现在是景和年间,怎可一概而论?”
几人争执了一番,国公总算是松了口,“好,侯爷暂且不论,只是那姜槐序,必定是要处死,以正民风。臣已命人将那姜槐序带了过来,还请陛下发落。”
只见两个侍卫抓着姜槐序踏过金殿的大红地毯,走到了陆景辞面前。
“抓我干嘛?你们都是坏人,啊啊啊……放开我,哥哥,哥哥救我。”侍卫将姜槐序松开,姜槐序挣脱,一把扑进了陆景辞怀中,低声抽泣着。
陆景棉辞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随即同国公正面硬刚,“未得圣上诏令,私自闯入侯府抓人,国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臣怕那贱奴逃跑,只能先斩后奏,还请圣上责罚。”国公跪地请罪。
景和帝也未料到国公竟会直接将人抓来,“朕怎敢责罚,国公这么大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才是这大洲的皇帝。”
众位官员听到皇帝震怒,纷纷下跪喊到,“圣上息怒。”
朝中气压瞬间降到谷底,只剩姜槐序哭闹的声音。
“臣辅佐三朝皇帝,绝无不忠,此事紧急,故而失礼,还请陛下明察。”国公说的很是凄厉。
此时殿外有人来报,说是一草民求见圣上。
众官员虽是疑惑,为何一平民百姓会在此时求见圣上,但还是纷纷说道,陆侯一事更为要紧,屈屈平民不见也罢。
景和帝更是疑惑,他令众官员平身,不顾朝臣反对,吩咐总领太监说道,“宣。”
太监们尖锐的声音一一相传,朝臣们皆转身看向金殿之外,不一会儿,一袭紫色暗纹镶金锦袍飘舞而来。
一些年纪稍大的官员也已认出,那是容王。
众人震惊,容王回来了,消失多年的容王竟然回来了。
那抹紫色堪堪行至陆景辞身旁停下,他对上陆景辞惊奇的目光,对着陆景辞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跪在陆景辞身旁,冲着景和帝行了一记大礼,“罪民李沐寒,拜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