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联姻
第二日朝会,陆景辞果然受到一众大臣的弹劾。
先是国公站出,说道,“今晨民间流出,昨晚陆侯于翠玉楼中与人大打出手,究其原因竟是为了一名男倌,实在有伤风雅,还请陛下处罚。”
话音刚落,就有一众大臣出来附议。
“国公大人可真是消息灵通,只不过,有几处错误。”陆景辞早知今日朝会必不能风平浪静,但没想到,这国公真是脑子清奇,竟会想到利用断袖之说来弹劾自己。
“哦?何处有误?”国公捋了捋胡子。
“其一,国公大人没有说清与人是与何人,其二,不是小倌。”陆景辞冲着国公笑了笑,“国公大人可不能不论事实就要定本侯的罪呀!”
这时,陆景辞的外祖柳丞相也加入了这轮唇枪舌战,“陛下,民间传言,不能全信,更何况一些肖小在其中推波助澜,妄传妄言,因此臣早已命人查明了经过,昨日翠玉楼,是韩统领私自殴打侯府之人在先,陆侯与其争执在后,还望陛下明察。”
“韩爱卿,丞相所言可否属实?”景和帝终于开了口。
见扯到自己,韩意回答道,“陛下,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卑贱小厮,他撞了臣,臣还不能处罚,这是何道理?”
“卑贱小厮?他可不是,韩统领眼睛不好,可得好好治治。”陆景辞说,“韩统领随意处罚他人,仗得是官大一级,那请问,侯爷与侍卫统领又当如何,本侯是否也可任意处罚韩统领?”
众人无言,陆景辞接着说,“再者,本侯府内的人,无论何人,亦或是一条狗,也不是旁人说打就打的,这点,还望韩统领能够掂量清楚。”
陆景辞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后排几个胆小的朝臣不由地往后缩了缩,就这样,一场激烈的朝会就此结束。
景和帝禀退了众人,将陆景辞单独留下,在议事堂聊了一会儿,也就放陆景辞回府了。
侯府中,陆景辞于庭中石桌处看书。
石桌旁是一棵香樟树,树尖上有新长出的嫩叶,其中夹杂着淡黄色的小花,整棵树绿油油的,给树下看书的陆景辞送去一点荫凉。
初夏的夕阳很美,映得整片天紫红紫红的,又缀着点点的粉红,真是好看极了。
刚刚回来的姜槐序看到眼前这一幕,悄悄绕到后面,哼哧哼哧地爬上树干,他坐在上面,两腿不住地晃悠着。看到一旁的绿叶,忍不住摘了一片冲着底下的陆景辞扔去。
绿叶缓缓飘下,陆景辞一手擒住,顺手夹进了书里。他把书合上放在了石桌上,“何事?”
“无事,就是有点无聊。”姜槐序又摘了一个绿果冲陆景辞砸去,被陆景辞躲开。
“没意思。”姜槐序换了个姿势,靠在了树干上,“昨晚的事解决了?”
“嗯。”陆景辞抬头看向了树上的少年,少年的红色锦袍同身后的夕阳融在了一起,绚丽得令人恍惚。
陆景辞不禁想起了议事堂中景和帝说的话,大洲摒弃断袖,崇德帝三子容王,也就是景和帝的三皇叔李沐寒,因为爱慕青楼小倌,从最受宠爱的王爷沦为庶民,消失无踪。国公就是抓住这点,才会如此传言。
陆景辞瞥了瞥石桌上的书,将那片绿叶往里塞了塞。
静了一会儿,陆景辞又说,“兴瑞客栈,你昨日见到的那批屈离国人,其中有屈离国的四皇子慕容暄,以及二公主慕容笙。”
“屈离国皇室来了大洲,还带了公主,意图明显呀,只不过这奸细会往哪插呢?”姜槐序来了兴趣,从树上一跃而下,砸了陆景辞个正着,“不好意思,砸着千娇万贵的侯爷了。”
“本侯力气大着呢,接住一个瘦弱的孩童还是可以的。”
“是是是,侯爷厉害着呢!”姜槐序从陆景辞身下跳了下来,坐在了石凳上,他翻了翻陆景辞放在石桌上的书,“侯爷打算如何处理那些屈离国人呢?”
“敌不动我不动。”陆景辞也坐了下来。
谁知那慕容暄不知怎的察觉到陆景辞派去监视的暗卫,直接就向景和帝递了文书,说是为了维持两国邦交,想同大洲永结秦晋之好,恰巧屈离国二公主正值闺龄,想找一名大洲男子做夫婿,四皇子慕容暄也已携二公主慕容笙抵达京都毓城,请求拜见大洲皇帝。
择日,景和帝设宴宴请屈离国皇室。
“四皇子殿下及二公主殿下千里迢迢,来大洲做客,朕近日才知,实在有失远迎,今日特备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还请二位殿下海涵。”景和帝举杯说道。
慕容暄起身,“不敢不敢,贸然前来,叨扰陛下,应是陛下海涵。”遂一饮而尽,将杯盏翻过倒了倒,滴酒不剩。
他又扫视一圈,询问景和帝道,“早听大洲有位陆侯,很是能干,不知是哪位?”
景和帝笑了笑,冲陆景辞点了点头。
陆景辞起身行礼,“本侯拜见二位殿下。”
慕容暄举杯,“这位就是陆侯,果然名不虚传。”
“两位殿下才是谋略深远,这悄悄地就到了毓城,恐怕哪日就是摸进了皇宫,也无人可知呀!”陆景辞举杯回应。
慕容暄放下杯盏,笑着坐了下去,“本殿怕劳烦陛下与诸位,又恐繁文缛节约束,不能好好游玩,没敢通传陛下,到了毓城才敢叨扰。只是本殿一路而来,倒是听说了不少有趣的传闻。”
“这最有趣的,还是有关陆侯,本殿听闻陆侯爱好龙阳,实为断袖。甫一听闻,真真是吓了一跳。特此想问问陆侯,这传言可否当真?”
陆景辞也坐了下去,“殿下这是只闻前事,不识后续?此事本侯早已解释清楚,殿下一查便知。”
“更何况,龙阳之好又如何,本侯认为,既是爱慕,又何关性别。日后本侯若是有爱慕之人,不管是男是女,本侯都不在意,也不会因为所谓的世俗,退缩半步。”
“本侯可不是殿下那样随波逐流,目光曲折,毫无意气之人。”
姜槐序闻言,看了看陆景辞的背影,顿了一会儿,接着将手中的鸡腿塞入口中。
“陆侯意气,使人敬佩,本殿再敬陆侯一杯。”
两人对笑,又饮一杯。
此轮过后,慕容暄同景和帝商议联姻之事。
慕容暄称堂堂屈离国嫡公主,只有大洲后位才能与之相配。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景和帝已有皇后,虽是不和,却也夫妻数载。这屈离国短短一句话,就想夺走大洲后位,打脸大洲国母,使皇帝背下抛妻的骂名。
慕容暄,果然厉害。
池秋暝没看景和帝,将目光转向了下首带着纱幔斗笠的慕容笙。
景和帝看了眼一旁的池秋暝,摸了摸鼻子,回绝了慕容暄。
“陛下这是看不上我屈离国的公主吗?”慕容暄追问。
景和帝反驳道,“公主尊贵貌美,只是朕已有发妻,哪怕是废后或是皇后病逝,公主嫁来,也只能成为继后,终究是一妾室,朕这是怕委屈了公主。这样吧,两位殿下在毓城多赏玩些时日,为公主择婿,可好?”
慕容暄转身询问一旁的慕容笙,“皇姐觉得可行?”
慕容笙点了点头。
慕容暄这才作罢,宴会继续。
在毓城这段时日,慕容暄等人还是暂住兴瑞客栈,宴会完毕后几人回到客栈。
慕容暄称还是要设法将慕容笙嫁入皇宫为后,方便获取情报。
“如若不成呢?”慕容笙问。
“那就委屈皇姐为妃。”慕容暄回答。
屈离国皇帝膝下七子,大皇子慕容端,乃是慕容笙的胞兄,虽软弱无能,不受圣宠,但因是中宫嫡出,受封太子。三皇子慕容初生母低微,丧母后迁至行宫长大成人,不能得见圣颜,永无继位可能。其次就是慕容暄,母妃受宠,母家强大,又精明能干,深受皇帝宠爱。其它三子皆年纪尚小。所以此次毫无疑问是慕容暄前来。
慕容暄在屈离国时就与慕容端不对付,对其亲妹慕容笙自是没什么好脸色。慕容笙为后亦或是为妃,对他来说并无区别,能收获利益即可。
尽管慕容笙再不想嫁,也只能听从,“皇弟安排即可,皇姐累了,就先回房。”
慕容暄盯着慕容笙离去的背影,露出狠厉的神色,“慕容端,你可真是没用,现在你的妹妹任我掌控,将来,你也会被我踩在脚下。”
大洲皇宫的夜晚,景和帝又溜进了凤栖宫。
于是当晚国公就收到了池秋暝的密信,内容为请求义父力保女儿后位。
国公是大洲子民,虽有篡位之心,也无让屈离国乘虚而入的意思,也就答应池秋暝的请求。
这边陆景辞与姜槐序坐惯了马车,想要走回侯府,顺便散散心。
晚宴结束后,夜幕已深,饶是京都的街道也空无一人,街道很静,只有更夫打更的声音。陆景辞双手靠后慢悠悠地走着,姜槐序也随之慢慢抬着步伐。
“今日宴上侯爷说的那番话可是出自肺腑?”姜槐序打破了沉默。
“什么话?”陆景辞充楞不知。
姜槐序见其反应,摇了摇头,回了句,“算了,没什么。”
两人沉默走了一路,回府后,两人于岔路分别,陆景辞这才回复,“本侯句句真言,从不撒谎唬人。”说完,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姜槐序笑了笑,晃悠悠地回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