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望姐姐
从宫宴回来后，众人都脸色都不好看，白初灵脸上已经敷上了药，由汀儿和雨昕扶回院子去歇息了。
四皇子得到皇帝褒奖才不到一刻钟，就被皇帝褫夺了皇子的身份，终身幽禁。那姝贵嫔虽是受到四皇子蛊惑才误入歧途，却还是当场拖出去杖毙，连她的父兄也遭到了贬斥。回想方才宫宴上发生的惊变，白初灵摇摇头，恋爱脑真是害死人呐。
不过那叶渊真是好手段，他嘴上虽说得云淡风轻，可暗地里怕是没少下功夫。看到他给太监喂的那颗药，白初灵就是用脚指头想也能明白，给她下蛊毒的便是这闲名在外的渊亲王了。
“汀儿，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端些夜宵来吧。”思及此，白初灵转过头对汀儿说道。
“是。”
汀儿出去后，屋里便只剩下白初灵和雨昕了。白初灵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开门见山: “渊亲王到底派你来丞相府做什么？”
“主子嘱咐过，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最好是不要知道。不过，主子猜到今日小姐会有此一问，特要奴婢来传话，请小姐放心，主子绝不会做伤害无辜之事。”雨昕的声调还是和平时一样平静，从衣服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和一张银票: “这是主子给小姐的伤药，比市面上能见的好上十倍不止，用了断不会留疤。这一百两银票是主子给小姐的，权当压惊之用。”
出手倒是大方，白初灵收下了药膏和银票，一副被收买了的市侩样子: “罢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不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好。”雨昕颔首低眉: “小姐放心。”
不一会儿，汀儿就端了一些糕点进来，并且带来了一个消息: 大小姐遭到老爷训斥，被关进了祠堂罚跪三天。除了送茶饭的丫鬟外，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夫人因教导小姐无方，也被剥夺了中馈之权。
意料之中，白初灵捻了一块方糕，她这个爹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慈父。单看宫宴上对白初薇的态度转变就能管中窥豹了，姐姐这几天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吃过方糕，白初灵用帕子擦了擦手，对汀儿和雨昕道: “我去看看姐姐。”
“这……老爷正在气头上，任何人去看望大小姐都会被同罪而视，小姐何不等老爷消气再去看望？且现在祠堂有家丁把守，小姐也进不去呀。”汀儿怕白初灵被连累，连忙劝阻。
“我自有分寸。”白初灵摆摆手，身为女主舔狗，这时候都不去看望更待何时？且白初薇平日里备受呵护，现在却因为殿前失仪被父亲骤然厌弃责罚，心里一定难受得紧。白初灵虽然不是这副身子的原主，可到底这副身子是白初薇的亲妹妹，看到姐姐受罚，白初灵不免感到十分担心与惆怅。
“夜深露重，汀儿你留在院里，雨昕与我一同前去。”白初灵起身披了一件不显眼的斗篷，带着雨昕往祠堂走去。
来到祠堂，果然看到有两个家丁守在门前，白初灵和雨昕鬼鬼祟祟地猫着腰溜到祠堂窗户处。“来，你给我搭把手。”白初灵脱下斗篷，提了提裙子准备翻进窗户。雨昕用手给她搭了个梯子，白初灵轻轻踩上去，用力一撑便翻了进去。
可是她忘了祠堂里面没有人接应，她一脚踩进去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白初薇正跪在祖宗牌位前思过，夜色朦胧中，只见她长发委地，头上没有任何钗饰，身上华贵的衣裙也被换成了素色的衣服。隐隐烛光给她周身增添了一圈光晕，更显得她有一种不染尘俗的美。
白初薇听得动静吓了一跳，循着声音看见了窗户边狗吃屎的白初灵，和她身边轻松翻过窗户此刻正在扶她的丫鬟。
空气静止了一分钟。
“你，你怎么来了。”白初薇惊愕道。
“自然是来看望姐姐的。”白初灵看周围没有地方坐，干脆一溜小跑到白初薇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拉拉白初薇的衣角。“姐姐你没事吧！”
“如今看我受罚，你可高兴了。”祠堂十分空旷，此刻只有她们两人离得较近，雨昕已经走到门口去放风了，白初薇转动身体躲开白初灵的接触，索性开门见山。
“我不高兴！谁说我高兴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有什么话不妨告诉你，之前经幡的事情是我陷害你的。我也知道你喜欢太子殿下，如今我已彻底失去选太子妃的资格，你若有意就去求父亲成全你吧。”沉默了片刻，白初薇突然觉得很累，眼睛直直地望向空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白初灵没想到姐姐突然这样单刀直入，急忙否认三连: “我不是！我没有！我都不认识这个什么太子殿下。”她换上了哀求的语气: “姐姐，我知道你怨我……以前种种是妹妹做错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肖想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只求姐姐看在往日姐妹情分上还肯认我这个妹妹。”
白初薇听到此话大惊失色: “你……你怎会，莫非你也……”“不不不，我只是一不小心看了你的笔记，对不起姐姐，从前是我害你受苦了。”白初灵感受到这具身体深处传来的悲切之感，“姐姐，如果你还怨我，我白初灵在祖宗牌位面前发誓，这辈子必不再嫁太子，绝不嫁任何姐姐不同意的人，干脆永不嫁人，否则五马分尸不得善终！”
猛然听得她发这样的毒誓，白初薇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下白初灵的头: “你疯魔了？”
“灵儿，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去放风筝，你说，你要做我手里的风筝，飞得再远也要牵着姐姐的手。有一年我得了天花，你小小年纪在床边和娘一直守着我，那时候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连兰儿也会吃你的醋，可不知什么时候，你我的心竟然越离越远，我竟懵然不知……既然你看了我的札记，就该知道了我们前世是怎样的冤仇。破镜难圆，灵儿，纵是你这一世并无这心思，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白初薇喃喃道，“今日你救我一命，权当还了你前世的债。今后我不会再为难你，亦不会再帮你，人前我们姐妹相称，人后……便做陌生人吧。”
前世与今生的感情揉杂在一起，白初薇已经分不清楚是爱还是恨，宽大的袖子里她冰凉的手紧紧攥着，说完这句话，浑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
“是，姐姐。”身体再次传来巨大的悲恸，白初灵只觉得喉咙发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哽咽道: “既然姐姐如此说了，妹妹遵命即是。只是姐姐，上天既要你重生一世，必不是让你带着仇恨苦痛一生的。姐姐，这一世希望你平安喜乐，幸福终老。”
白初薇没有回头，白初灵面对她的背影行了一个大礼，黯然离去。
祠堂窗外，提着食盒的白初兰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转身离开。
长长的指甲渐渐嵌入肉中，疼痛把白初兰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她刚刚都听到了，尽管白初薇和白初灵说得有些模糊，她也猜到了七八分。怪不得她近日总觉得长姐性情大变，竟开始对付白初灵了，原来是……
“白初灵，你该死！”
她虽是嫡女，可是从小就处处被白初薇比下去，连自己心爱的人也要抢走！自己从十三岁起就对这位声名远扬的太子暗暗倾心，让丫鬟去找了太子的画像偷偷临摹抚摸了无数遍。终于在今日宫宴能见到他，尽管……尽管这一切都是父母为白初薇安排好的，她还是存了一丝希冀。
白初薇便罢了，嫡长女的身份始终压她一头。她白初灵又算是什么东西，一个贱妾所生的庶女！ 白初兰恨恨地把食盒丢进了旁边的草丛中，她今日都看到了，太子殿下竟然那样柔情地看着白初灵这个贱人，定是她私下勾引！
贱人，贱人！白初兰恨不得马上把白初灵抓来打一顿。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唇角一勾，目光流露出了几分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