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交换
面对这位妖怪小孩，我一直等到他吃饱喝足之后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用熟练的英语回答:“我的名字是蝶，我是一个妖怪，你怕不怕？”细长的眼睛露出狡黠的神情，“我已经一百多岁，你是不是不信？”
我们几人都摇摇头，不过只有西奥多是真的被震撼到，真心实意地在摇头，我们只不过是在附和。
“哈哈，你们知道就好。”接着他拉低了声音，伸长脖子靠近我说道，“我知道那个收妖怪的神仙在这里，所以想来见见。不过迷路了，我飞了好几天才到达这里的。”
“真是有你们，让我尝到了家乡的美食，万分感谢。”
“你要见那个交换生，为什么？你不怕她收了你吗？”我故意对他说道，又表现出恐惧的样子。
辞眈和暝晚笑得转过身去，不露声色地在大脑里发笑，想象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情。
我不理会二人，继续说道:“她很可怕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神仙，所有人都怕她，不喜欢她——”
“怎么会呢？我听半盏姐姐说，神仙姐姐人很好，也很好说话，会帮助有困难的妖怪，所以我才来找她。如果我答应等事情办完之后，就乖乖回到妖怪志里，她会同意的。”
看来这个妖怪还挺单纯，我很少见到像蝶这么单纯的妖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说道:“那你的要求是什么，你希望她怎么帮你啊？”
蝶摇摇头，说道:“姐姐，我不能和你说，你帮不了我的。”
这妖是傻还是装，难道看不出来我是谁吗？
“我和你要找的神仙姐姐认识，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告诉她，你听懂了吗？”我声音不耐烦地说，但还是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让它发火。
蝶妖瞪大了眼睛，大脑飞速运转，我瞥见他眼神里的思考和幡然醒悟。
“我的耐心有限，”说话间，我起身就要走，蝶连忙抓住了我的袖子。我看着他稚嫩且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庞，还是笑了出来。
“好好，我可以说——”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初来英国时，因为历经汪洋大海，时局变迁，又隔了几十年，所以所有的法力几乎都没有了。”
蝶皱着眉，脑海里浮现出四年来的各种经历，“我与普通的蝴蝶无异。原本我以为自己会在一群蝴蝶里等到你来找我，先来的却是意外。我被一个爱做标本的男人捉住。他家有一屋子的蝴蝶标本，各种各样的蝴蝶。我非常害怕，于是拼命扇动翅膀，希望他能发现这只不一样的蝴蝶。”
我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他说:“那个男人有一个儿子，长相与我无异。他对他父亲说:‘爸爸，我喜欢这只蝴蝶，可以不把它做成标本吗？’我又拼命扇了扇翅膀。男人同意放过我，他把我放进一个玻璃瓶里，被他的儿子带回了房间。”
“我才发现，那个少年的身体不好，他常年喝药，不可以剧烈运动，不可以沐浴阳光，也不可以离开家太远。他的父亲给他规划了活动范围，活动时间，活动项目。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自由，无拘无束的感觉。”
“他现在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利用我的法术，让他可以活得快乐一些，可是我无法延迟他的寿命。”
蝶双手捂住了脸。透过手指缝隙，我看到了他脸上万分自责的神情，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愧疚。可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不是他的错。
“所以，你想我怎么帮他？”我问道。
“他想看海，可医生说，他大概撑不过今年的冬天……所以，我想要他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和一个普通人无异。”
“这，凡人的命数，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会尽量帮你，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双手环抱在胸前，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我注意到西奥多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询问他是否要回去休息。他点点头，很快消失了。
他都听到了，或许是觉得无聊，或许是不感兴趣，他匆匆离去了。
蝶依旧在恳求我。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有条件。”
蝶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我居然还有条件。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无视他的目光，自顾自说:“你要是不想就算……”
“不不，你说……”他赶紧收回目光，拼命摆摆手。
一定是因为我平常太好说话了，所以妖怪们才觉得我会满足它们任何条件。如果我面前的是一个可以随时调戏的帅哥，那我不介意答应他们的各种要求。
不对，我才不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想多久，一个想法突然涌入我的大脑，我知道提什么要求了。
“我要你镇守妖怪志的书眼，永远，可以做到吗？”
尽管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过他会同意。
蝶目光坚定，说道:“我接受你的条件，但是你也不能说谎。他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我满意地挑眉道:“当然，我会派妖怪们去替你值班，给你喘息的时间。我这么安排，你可还满意。”
“足够了。”
书眼就类似于阵眼的作用，有妖镇守是必不可少，不然它们就能随意的离开书本，不受限制。
这些时日一直都是回岁在护法，守着书眼，才让那些前期找到的妖怪乖乖待在书里。后又陆续回来了三个护法，才不必一直把重心放在书眼上。对于蝶这种小妖来说，这绝对是个艰难的工作。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本以为他犹豫很久，然后我再降低一点要求，提出新的任务。
我骑着七四一直跟着蝶，大概飞了三个小时，我差点在鸟背上睡着。
我们在乡下的一栋白色三层房子前停下，他变成了蝴蝶，而我选择了隐身，跟在他身后。院子里的长在墙面上的花朵已经枯萎，毫无生机的植物让我觉得有些诡异。
我停下了脚步，问道:
“你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阿洛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