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妖怪们的聚会
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但我不是。
我的意识连接着分身意识，这让我可以与衡对话。
他留给我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那时历劫的我并没有成为神明，在一群修仙者中籍籍无名，衡也只是一名小妖怪而已。
而如今，我成了天庭公务员，他成了妖怪录的一妖，我的任务就是把他封印起来。我和他之间的过节，我真的不在乎了。
我是愿意给妖怪们一点商量的余地，但如果他们只想动用武力解决，我也乐意奉陪。
“既然一个人来了，那就开门见山，——你应该知道我的任务。我可以在你被封印前满足你小小的愿望，不论过程如何，你的结果只有一个。”我直截了当告诉他。
“当然，”他的头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盯着桌面，就是不愿意抬头看我讲话，“你的事迹在我们妖怪群里，已经是广为流传了，我们看着自己的同事一个个被你收进了妖怪志里……”
他是压根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吧。
“好了，我也不是心胸宽广的神明，没心思听你废话。我从来不欠你什么，是你觉得而已。”
“呵呵……不欠我什么……他们在那场大火里化为了灰烬，而你这个凶手却得道成仙。”他的语气平静，情感却又带着责怪与埋怨。
“我得道成仙绝不是因为毁了你的家庭，是因为我几百年的修行。你的家人他们做了什么恶事，命簿里写得清清楚楚。我实在不明白，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妖怪靠吃人修炼的，真让人感到鄙夷……那是你们的家吗？杀了人，抢了别人的宅子，演得一出好戏，差点让我们以为是那几个冤魂作恶……好了，你还要让我再细数你的家人的多少条罪恶呢？”
“够了，他们不是我的家人。”说话间，他把叉子折断了。
“所以，你找我报仇，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有辨别善恶的能力，不可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我只是认为你们所作所为过于残忍，不留余地。”他站起身，俯视我。他眼睛里是一眼就能看清的动摇。
“那你呢？你已经是我留的余地了，还想怎么样？”我靠在椅背上，仰头看他，“我告诉你，我带了朋友来，她年纪很小，可不想看我们两个之间动起手来。她这个年纪不应该看到这些恩怨。”
“你让她过来吧。”
分身消失了，我拉着卢娜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衡一脸笑意，给了卢娜一杯咖啡——
她连忙阻止道:“她现在还不能喝咖啡，把那个点心给她。”
卢娜看见我们二人之间的争吵已经结束，以为我们达成了和解，便问道:“你们之间的恩怨已经化解了吗？”
“不知道，看他怎么想，我又没恨过他。”我眼神瞥向对面的人。
卢娜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衡，像个大人一样说教:“洺柏不会骗人，她人很好。你有什么话还是当面说出来，我不喜欢那些有嘴却不会说话的人。我想她也乐意听你的心声——”
其实我没那么乐意，既然我在卢娜心里是这样的形象，那就尽量不和他发生争吵好了，我附和着点了点头。
真不明白，我有时候竟然没有卢娜沉稳，看来有必要拿出长辈的样子了。
“小姑娘，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恩怨了。”
“那样是最好的。洺柏喜欢动手，我却喜欢能和平解决事情。这样的结局很不错，不过，——洺柏，你原先是叫我来这里做什么来着……”
“看电影啊，我存了好多关于妖怪的电影。”我说着，这时衡拿出一本图册，放在桌上，翻开书页给我们看。
“你对妖感兴趣吗？可以看看，过几天就是妖怪节了，妖怪们商议要在被你收服之前，举办一场热闹的妖怪节。”
卢娜高兴地答应了:“你是在邀请我吗？妖怪节？十分荣幸，我会去的。”
“让我知道？就不怕我端了你们妖怪窝？”
面对我的问题，衡无奈地摇摇头，说:“你绝不敢一单挑十的，所以，我也想邀请你去，从不露面的妖怪护法们也会去——这样热闹的好日子，可不能动手。”
“所有妖怪？”
“是的。”他皱了下眉，“包括被封印了的妖怪，他们的本体怕是不能来，但是记忆还在。”
我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一是因为日子实在无聊，我找不出乐子，二是因为我正好可以去收集一下自己即将收服的妖怪的情报。
他说得也对，我是想快速完成任务，但是妖怪节这样的场面，我也是寡不敌众。不过热闹还是可以去凑的，这些时间在家真的无聊死了，没有从前那些喋喋不休的废话，也没有必须要找的暑假工……
你说文绪？
我才不爱带小孩呢，暝晚和辞眈有一套带小孩的秘籍，我就不参与了。我挺喜欢文绪的，但是让我一直带着他，那是在是不行。
衡说妖怪护法们也会去，目前我已收服的妖怪护法有两个「回岁」，「灵鲤」。「木偶」不算在内，但距离他回到书里也不远了，先让他玩一段时间，然后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他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去，不然还当什么护法，六个护法，就他年纪最小，思想也不成熟。
「回岁」不曾跟我提起过这样的节日，「灵鲤」就更不用说，回去以后就一直呆在书里，至今没有出来过。「回岁」喜欢出来晒月亮，而李祭连空气都不愿意接触。
回去以后，正好看见「回岁」躺在我的沙发上看电视，向他请教练妖怪节的一些知识。妖怪节会在幻境森林里举行，这并非现实世界。幻境森林的一切都是用法术维持的，所以显得虚幻又美丽。
离妖怪节就只有两天了，卢娜给我寄了封信，阐述自己异常激动的心情——一想到后天就可以见到那些妖怪，我已经有两天没有睡好了。你说我该带些什么，才能和它们相处融洽呢？真是伤脑筋……
我就没有去纠结这件事，能消磨时间，又可以蹭吃蹭喝，不带礼物也没关系。以前的我可是个参加聚会都支支吾吾，一句话不说的哑巴，只会坐着吃东西，刷手机，又或者是去与不去都要犹豫。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成长了，不会想当时一样坐立难安了。
尽管还不是个老油条，但凭现在的勇气，已经能让我应付大部分的聚会了。
家里很热闹，「回岁」和「灵鲤」谈笑风生，你一句我一句，根本无法让人打断，除非他们自己不想谈了。
他们谈论的内容我并不在乎，只是他们占着我的沙发，让我感觉不爽。
救命啊，我为什么要惯着这两个人——但是和他们发脾气没有必要，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没有那么亲密，只当做普通朋友就好。
突然两人一齐看向我，同时站了起来，李祭笑着说道:“看来我们聊得太多了，忽略了主人的心情。洺小姐，请过来坐——还请原谅我们的无礼了。”
“谢谢，想来二位终于意识到我这个主人了……”
“啊哈哈哈……”「回岁」听到我的话，立马笑得合不拢嘴，“学长辈的腔调说话，可不太适合你呀……真是笑死我了……”
“洺小姐，他只是开玩笑的，请别太生气了。”李祭恭敬地说道。
“我在几位先生面前确实只是个晚辈，没什么好生气的，李祭先生把我看得太小家子气了。”我眯眼笑道，“刚才生气只是出于对专属物品占有的本意，现在不生气是因为二位终于注意到我了。”
“妖怪节，每五十年举办一次，各路的妖怪都会来参加，非常热闹，还有摆摊也是一圈一圈地摆去，中央的圆形场地留给妖怪们各显神通。你和朋友去的时候，记得用白绫蒙眼。”他掏出一个长条盒子递给我，打开看，是两条白绫，“不用担心，戴了白绫也可以看见，这样是为了改变一下不太好的事物。”
“既然衡邀请我参加，那说明之前也有人类参加过妖怪节吗？”我问他。
“是的，有段时间的妖怪节总是有很多人参加，他们都依着规矩戴上白绫。只是现在，参加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这也是妖怪们逃来英国以后的第一个妖怪节，有人类的参加，想必他们也不会感到惊讶。至于你，只要不暴露本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我又想了想，你已经是比较出名的了，这里的妖怪们应该也认得你，你记得变个样子……”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