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9
“乘客们你们好, 由于突发暴风雨,船只震荡剧烈, 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各位待在客房里不要随意走动,如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游轮工作人员。”
播音员的声音循环往复地播放着,一男一女挽着手穿过走廊,女人靠在男人肩膀上,嘟囔着抱怨:“搞什么嘛,好不容易坐一次游轮, 居然遇上这种事。”
男人安慰她:“没办法, 海上的天气太难说了,你要是喜欢我们下次还可以来。”
“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女人垂头丧气。
男人偏过头, 轻轻弹了她的额头,可就在他抬头的时候,宠溺的神色忽然凝固住了, 直愣愣地看着一个地方。
“怎么了?”女人问他。
“那里……”男人指了指她身旁那扇门,“是什么东西?”
女人转过头去看,发现那扇门并没有关紧, 缝隙出竟然有几根手指, 像是有什么人扶在门上一样, 奇怪的是那个人并没有把门推开也没有关上,只是把手放在那里而已。
这一幕乍一看还行, 看久了就有点渗人, 女人抖了抖肩膀, 推着男朋友的肩膀,说道:“别看了……我们快走吧。”
男人也觉得有点奇怪,他虽然好奇, 却抵不过女友的催促,于是继续向前走,回头看了两次就没管它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
两人身后。
一只明显娇小许多的手也从门缝中伸出来,一根一根地将那只手的手指扳开。
等所有手指都被扳开之后,这只手整个掉落在地面上,在地上滚了半圈,鲜血涂抹在地面上。
没过多久,另一只手又伸出来了一点,把那只手捡了回去。
门“嘭”地一声关上。
门里面,靠近门边的地毯有挣扎过的痕迹,少女踩在完全融合在一起的血肉里,她光着脚,走向浴室,在地板上留下红色的脚印,刚才那只手被随意扔在一边。
浴室里放着热水,热气蒸腾而上,浴缸里早就已经满了,水哗啦啦往下流,地板上都有积水。
她踩进去,脚上的血液在水里化开,绽放出一片
又一片的红色花朵。
她脱下衣服,进入浴缸,曾经因为沉浸在腐蚀液里而无法愈合的伤口现在已经完全合拢,胸前的皮肤光洁平整,浸没在温热的水里。
她往下滑,完全躺在浴缸底下,头□□起来。
这种被水包裹的感觉似乎又让她回到了那个玻璃罐里,只不过这些液体并不会给她带来疼痛,反而很舒服。
但是这样的安宁并不能维持多久。
水面下,少女猛然睁开眼睛,突然起身。
“咚咚咚。”
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这间客房的主人已经化为门口的那摊肉泥了,不应该还有别人才对。
“打扰一下,”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在洗澡吗?”
少女皱起眉头,左手伸出水面,水在她手上凝结,变为锋利的冰棱。
“我现在进去可能有点不太礼貌,所以你可以先把衣服穿一下么?”男人小心地询问。
少女跃出浴缸,一把扯过浴袍披在身上,然后踢开浴室的门。
男人站在门口,对着她微笑,举起双手,和气道:“先别动手,我们聊聊怎么样?”
“是你。”少女的眉毛死死拧在一起,盯着她,表情带着一丝狠厉。
“好久不见。”男人说道。
少女打量着他,冷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男人说,“毕竟我也救过你一命。”
少女冷笑:“你很有自信,古藤医生。”
“我现在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左修说,“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时小姐怎么样?”
“随便。”她丢掉手中的冰棱,与左修擦肩而过,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雨水敲打着玻璃,汹涌翻滚的海面都隐藏在黑夜里,远处的电光穿透乌云,天空时明时暗。
左修在她面前坐下。
她浴袍下光裸的腿交叠翘起,头发还是湿润的,水珠不断滚落,她却丝毫不在乎,对着左修说道:“你是来带我回去的么?”
“不是,”左修摇头,“您已经无需再待在牢笼里,该轮到我们向世界复仇了。”
她抬起下巴,冷道:“我们?”
左修低下头:“无意冒犯,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是站在统一阵营的。”
“这就是你的计划?”少女说,“你把我囚禁在腐蚀液里,让我忍受这么多年的痛苦,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复仇?”
“这确实是计划,但是我说过,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如果我不这么做,瓦尔哈拉恐怕早就盯上您了。”
“太可笑!”她横眉,露出疯狂的神色,“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早就该杀了你的,如果不是……”
“我知道,”左修语气平静,“对于你来说我只是蝼蚁而已,可是时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就连我这样的蝼蚁都能摆布你的命运,你难道不觉得可悲吗?”
“可悲的是你,”少女死死地盯着他,“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想着复仇,所以你过得比谁都痛苦。”
“那你呢?”左修反问她,“你被送上手术台,沦为毫无尊严的试验品,连内脏都被掏空,难道就没有绝望过吗?没有想过让这个世界付出代价?”
“当然想过,”少女眯起眼睛,冷笑道,“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仇恨是值不值钱的东西,这还要感谢你给我这么多年的时间思考,让我想明白复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等左修说话,她接着说:“我只想活下去,不管世界怎么样,我都想要看见明天的太阳……你根本就不明白,对于我来说活着是多大的奢侈。”
她活着的时间太少了,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不算活着,浸泡在腐蚀液里的时候也不算活着。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左修说,“但是,您真的觉得那些人会让你活在世界上么?”
他看向门口,继续说:“那个人是你杀的吧?你知道在人类的法律里,你的行为是会被判死刑的,文明社会根本就不需要你这种怪物,哪怕是活着也注定只能活在黑暗中,很快你就会发现其实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根本没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我说了才算。”
左修笑了:“你真的很令我惊讶。”
“我只是比你想的聪明一点而已,你想利用我才会来找我,所以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让我去送死?”
“我想我们之间需要建立一些信任,”左修说,“我是来帮助你的,无论你是想要自由还是活下去,我都可以帮你做到。”
“不要相信男人的鬼话,”她说,“这是姐姐告诉我的,我一直都记得。”
“你姐姐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有些男人是值得依靠的,但是只占少数,你需要把握好机会。”
“那你得好好说说你的优势才行。”
左修拿出一样东西,摆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这是一管注射剂,里面是暗红色的液体,色泽如红宝石一般瑰丽,比血液更通透,比红酒更诱人。
“这是什么东西?”
左修讲解道:“我拿回了以前的试验品,又加入了别的东西,还没有给它取名字。”
说罢,他撩开袖子,一直撩到肩膀上,那里有一条狰狞的伤口,看样子整条手臂都差点被砍断。
“二十分钟以前这条手臂还不存在,然后我给自己注射了这种东西,”他将手臂横在对方面前,“这种治愈速度就连你也无法做到,简直就是奇迹。”
少女的目光也有些震惊,不禁伸出手,抚摸他的手臂,光滑的触感确实像新生的一样,如果这真的是新长出来的,那么确实比她的回复能力还要恐怖得多。
要知道她可是能在腐蚀液里浸泡那么多年还活着的,虽然表皮的再生速度超过了腐蚀的速度,但是也正因如此才让她陷入类似冬眠的状态,体内的能量完全用于再生,根本无法行动。
“你加了什么进去?”她不禁问道。
“神的细胞,”左修直接了当地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总之我得到了神的一部分遗体。这批注射剂当初被制造出来时就是失败品,虽然能够让人暂时提升能力,但是副作用太大了,只要被注射后就会立即丧失理智,但是在将它与神的细胞结合后,这个问题就得到了完美的解决,现在它的副作用基本为零。”
摆在两人面前的注射剂是他通过大量的实验后得到的最完美的配比,由于材料紧缺,他之前才打起了巴西仓库的注意。
为了得到更多的实验数据,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将半成
品以高价售卖出去,那个引起瓦尔哈拉注意的印度富豪只是其中之一。在得到最合适的数据后,他将一部分样品秘密送给诺亚人中有权势的家族,设下这场赌局,并且亲自担任荷官的角色。
这其实是一场鸿门宴,他的目的有很多,最重要的当然是确认那位“神之子”的身份,其他人同样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给勒罗伊家族送去的那份样品居然用到了自己身上,那天在实验室里,狄安娜本来稳操胜券,姓楚的那小子居然将样品注射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他不得不亲自来说服这个早就准备好的“武器”。
他想要复仇,而这些被他引诱上船的人全部都是凶手,而复仇的武器就坐在他对面。
当年嘉安集团覆灭后,他唯一带走的就是这个人,她是被安九权选中用来为孙女移植器官的“完美捐赠者”,原本她在心脏移植后就应该死的,但是左修保住了她的性命。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她自身基因太过优秀,她不愧是“巴别塔计划”最完美的实验体之一,即使没有心脏也能暂时维持生命力。当然,和所有实验体一样,她本身也是极易进入崩溃状态,以至于左修不得不将她泡在腐蚀液里,强行令其进入休眠状态。
她从诞生起就是作为“工具”而存在的,这样的人居然说想要活下去,简直可笑。
不过左修还是很喜欢她的,对抗命运的人虽然愚蠢却值得敬佩,只可惜现实就是这样不公平,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活下去。
看着她犹豫的神色,左修知道自己已经赢了,笼中之鸟是无法抗拒自由的,她自己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
昏暗的船舱里。
“所以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很久之后,顾炤稍微缓和了情绪,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时间回答:“复仇。”
答案很复合他这种变态的性格。
“向谁复仇?”
“全世界。”
顾炤追问:“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拉上整个世界。”
“你想知
道的话,不是很简单么?”时间眯着眼睛打量他。
顾炤装傻,略微歪着头:“你的意思是你会告诉我?”
时间毫不客气地拆穿他:“在你上船之前我就查到了,你用别人的身份寄了一样东西去玉城,不久后又收到了一个包裹。”
顾炤没有说话,手指敲打着桌面。
“你之所以会跟着我的节奏走,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有恃无恐,那样东西能在关键时候扭转局势,”时间继续说,“让我猜猜看,它一定是即使暴露在我面前,也不会引起怀疑东西。”
时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缓缓靠近,附身将影子笼罩在他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已一番,最后目光定格在他胸前的红宝石上面。
顾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福尔图娜的轮盘”戴在了身上。
“哦豁,”女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边,“被他发现了,怎么办呢?”
木雨出场的方式与幸运女神如出一辙,只存在于顾炤的精神世界里,时间应该看不见她。
对方猜得没错,他确实是有恃无恐,在沈时年还在规划旅游路线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这颗红宝石里倾注了大量精神力,可以将船上所有人都拉入精神力场。
这是他的底牌,其实就算被看出来也无所谓,他有掌控全局的能力。
时间伸出手指,点在红宝石上,轻声道:“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就亲眼去看吧。”
“你不介意?”顾炤抬起头。
“我也想让你多了解我一点啊。”时间微笑着。
这几乎是邀请了,顾炤也不客气,递给木雨一个眼神,木雨了然,打了个响指。
瞬间天旋地转,顾炤眼前一黑,视线恢复时发现自己是被什么人抱着的,触感非常柔软,很容易分辩出抱着他的这个人是个小孩子。
而自己似乎比这个人还有小,头埋在小孩的胸前,耳边传来挥拳打击的声音,顾炤很快就意识到这些拳头都是落在抱着他的这个小孩背上的。
“把他们拉开!”一个人说道,声音很稚嫩,应该也是小孩子。
一群人涌上来,把顾炤和抱着他的人强行分开,
这时顾炤才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瞬间愣神。
白皙的皮肤,殷红的嘴唇,卷而浓密的睫毛,自然上挑的眼尾,虽然消瘦脸上还是有点婴儿肥,……这是缩小了好几倍的沈时年。
怪不得他长大后那么招人,原来小时候就已经这么周正了。
一个小胖子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抬着双下巴说:“你们以后还敢不敢给老师打小报告了?”
沈时年低着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眼睛如图一潭死水。
“老大问你话呢!”旁边的人煽风点火。
“不……不敢了……”
顾炤发现是自己在说话,又是这种自己无法控制身体的情况,然后他想到自己进入的是时间的回忆……
不会吧,他小时候居然这么怂?
“听见没有,你弟弟都知道,”小胖子继续耍横,“拿你点零食怎么了?我收你做小弟,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先交给我,知道了吗?”
这小屁孩还想收保护费?还是第一次有人在顾炤面前说这种话,虽然他小时候也在班里称老大,但是从来没有做抢同学零食这种事,因为他什么东西都不缺,只要有小弟吹捧着就很高兴,甚至经常带进口零食分给他的小弟们。
“……知道了。”
又是时间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顾炤怒在心里,他看着小胖子满意地带着一伙人走了,恨得牙痒痒,却什么都做不了。
确认那些人走远之后,时间立即问沈时年:“哥哥,你疼不疼?”
沈时年摇了摇头,牵起他的手,小声道:“我们回家。”
他向前走了几步,时间却纹丝不动。
“我……不想回去。”
沈时年转身看着他,问道:“你累了吗?”
时间仍旧不为所动。
沈时年在面前半蹲下:“我背你。”
时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扑在了他背上,给顾炤弄得心头一跳,傻孩子,你哥刚刚才挨了打,背后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感受着沈时年颤动的身体,可把顾炤心疼坏了,不过他好像忘了沈时年不是一般人,背着时间走了三条街都不嫌累的,走着走着时间还说想吃冰
激凌,沈时年从裤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个五毛的硬币,给他买了个小布丁,然后背着他继续走。
这小屁孩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快下来,别把你哥累着了!
此时顾炤才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多么可爱,想起以前带顾汶去游乐园,都是他觍着脸让小姑娘请他吃冰激凌,顾汶不仅不嫌弃他,还让老板多加了几个冰激凌球。
“哥哥,”时间在他背后说,“我们要不逃跑吧。”
不等沈时年回答,他继续说:“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不要告诉爸爸和妈妈。”
沈时年沉默了很久,居然点头答应了。
“好。”
“我们去澳大利亚好不好,”时间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说,“那里有袋鼠和考拉,还有很多绵羊。”
“……俄罗斯好像也不错,听说那里经常下雪。”
“要不我们干脆去南极吧,那样就有吃不完的冰激凌了,但是好像很冷的样子,哥哥你怕冷吗?”
“不怕。”
“我也不怕,”时间笑起来,“那我们就去南极。”
“好。”
“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再等等。”
时间将舔干净的木棍准确地投进垃圾桶,两只手环着沈时年的脖子,耳朵贴在他的后背上,嘟囔着问:“再等等是多久呢?”
沈时年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单:“很快。”
“是今天晚上吗?”
“不是。”
“是明天吗?”
“也不是。”
“那究竟是多久啊,”时间有些气馁了,“去南极的路上也要好久的。”
沈时年没有再说话,一直沉默到家里。
他们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顾炤看见了他曾经说过的教堂,和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围栏里的只有一个花坛和两间低矮的房子。
一名穿教士长袍的老人正在浇花,看见沈时年过来了,对他露出微笑。
这应该就是送《圣经》给他的神父?
天色暗下来,沈时年背着时间上楼梯,楼道间有些灯亮着,有些灯没亮,他在一扇门面前停下,将时间放下来,敲了敲门。
开门
的是一个女人。
“回来啦?”女人微笑着揉了揉沈时年的头顶,“饭在桌子上,快去洗手。”
这个女人给顾炤的第一印象就是长得很漂亮,五官甚至比覃女士和她那些超模闺蜜都要好精致,也难怪她会生出两个这么好看的儿子。
她系着围裙,一副贤妻良母的派头,连声音也很温柔,家里被她收拾得很赶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熏香味,很难想象这样的家庭里两个孩子居然在商量着离家出走。
餐桌上垫了漂亮的桌布,盘子里的食物也很精致,桌子边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那是沈时年和时间的父亲?
不对劲……
这人怎么看着怎么萎靡?眼底一片黑眼圈不说,胡子也不刮,脸颊也很消瘦,眼里遍布血丝,只能从轮廓和五官分辩出他其实长得还不错。
男人默不作声,战战兢兢地拿起刀叉,但是迟迟不肯动手。
“怎么了老公,”女人问他,“是不符合胃口吗?”
男人还是不说话。
“我重新给你做一份吧。”女人伸手去拿他面前的盘子,他竟然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拿着叉子的手剧烈颤动着,然后大叫一声,猛地往桌子上戳去。
“求求你……”男人颤抖着哭了出来,“放过我……求求你……”
叉子贯穿女人的手掌,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将叉子取了下来,用流着血的手抚摸男人的脸颊。
“我知道了,你是不喜欢吃这个,”女人仍然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可是今天就只有他了呢……忍一忍,明天我会带点别的回来。”
眼前的一切让顾炤无比震惊,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觉盘旋在他心头。
沈时年和时间两兄弟像是早已习惯这一幕一样,自顾自地吃着东西,看着餐盘里肥腻腻的肉块,顾炤心里有个声音拼命地呐喊:“不要吃!不要吃!”
胃里一阵绞痛,他想吐出来却怎么也做不到,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他几欲晕厥,拼命克制着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恐惧的心理。
等时间将餐盘里的东西都吃完,这场酷刑还没有过去,对于那个男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