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7*13＝91
血月耀眼夺目，现在并非夜晚，它却没有在太阳的光辉下失去色彩。
它有魔力似的，吸引人们注视着它，在目光短暂的注视后，大部分人向月光痴迷的看着，然后小声的呢喃着歌颂着。
五味子也感到月光的诡异，他下意识的看过去，只看见天空中什么都没有，红光是从时空裂缝中涌现出来的。
越来越多的人被红光吸引，他们当中最早的那些被影响的人开始拿起手边的武器划开自己的喉咙，还有一些用双手掐住喉管阻止自己呼吸，从变形的声音中能勉强听出来，他们临死前在说的话是在向月神忏悔。
他们死于自己的羞愧
可是现在没有白神来拿走他们的身体和虔诚，也没有黑神去拥抱他们的灵魂。
红光倾泻在大地上。
“你做了什么？”七长老问着五味子，他对红光反应很大，颜家其他人对这些光反应则更大一些，不过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投身入红光的陷阱。
颜家人把五味子当做异象的源头。
“这还，真不是我做的。”五味子稍微反驳一句，他周围的幻阵已经有崩塌的迹象，在红光影响下，他只要轻轻一碰，骚扰他许久的幻阵就会消失。
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五味子从中受益，该好好谢谢人家。
他向前划出一剑，幻境便如天灾中的高楼大厦分崩离析，坠落的铜镜分裂成无数残片犹如虚空中飞舞的蝴蝶。
五味子看着那些铜镜碎片坠入时空裂缝，那是属于他的深渊。
“我要去接孩子回家了。”五味子径直走向时空裂缝，对七长老的阻拦只是挥出一道剑气。
他的剑气便摧金断玉，让七长老疲于抵抗。
他到时空裂缝前，他来接自己的孩子明心。
“回家？”
明心抓着太泽的手用力了些。
回家
颜明镜向他伸出手，那是家人的手，明心忍不住想凑过去拉住，他的心底好像有个声音在说—回家。
“不！”明心向后退了一步，水流也跟着他向后退开。
他无论怎么退，颜明镜都会在附近如同镜面的墙壁上看向他，周围的空间在不断缩减，他想回家的心越发躁动。
“别过来！”明心对着他的方向斩出一剑，死水激起一道波澜，抽在空间上，那道死水看着没有丝毫的冲击力，却像烙印在空间四壁的鬼影将空间蚕食干净。
“小九大人真是眷顾着你啊…”桂生相当嫉妒，不过只是嫉妒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
他挥动权杖，时空裂缝外散落的灵魂和空荡的躯壳便成为两股黑白色的能量交织着进入时空裂缝内，穿透空间的屏障，来到杖中。
桂生再次挥杖，黑白的能量便从中渗透出来，组成两个对立旋转舞蹈的少女展开自己的裙摆，裙摆延展成两种颜色的丝带，彼此交汇缠绕，组成一朵黑白色的巨大花团。
那花团内抽出两根黑白色的宽丝带，向着四周切割，周围的屏障被丝带轻易瓦解，再次露出时空裂缝原本的模样。
丝带向颜明镜飞去，铺天盖地的双色丝带像夺命的刀锋，将对方团团围住。
“既然你我都是侍奉神明的人，那就看看谁的神更强大吧？”
桂生的身体好像能够站直，代表生命的白色丝带缠在他的手臂上，他站在时空裂缝中，身体逐渐充实，皮肤也没有了皱纹。
一个年轻的祭司在这里举行仪式，仪式的祭品是信仰异神的信徒。
异端的鲜血会染红神圣的肩衣。
〖无限〗
一行银白的文字从铜镜内浮出，它像用精密字符书写而成的链条围绕在颜明镜周围，丝带靠近字符，便如同触碰到热刀的黄油融化了。
“你信奉的神确实强大。”
桂生说着，他知道那个铜镜不是因为实力强大，而是因为后台强大。
他并不服气。
无尽的墨蓝色死水紧接着丝带之后涌来，死水像无声的海浪，却比浪涛更具备危险性。
它被银色的字符挡住，却没有瞬间消融，而是顺着缝隙向内渗透，颜明镜用精神力抵抗，却没办法阻止渗进来的死水，死水的数量太多，而且都是由灵泉转化来的，颜明镜怎么可能挡得住。
透过水雾，他好像看见了过去，自己被观镜选中的那天，他听见周围人发出肉麻的赞叹，神明问他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颜明镜却看不到自己哥哥在哪儿。
他沿着颜家到处搜寻了一遍，最后终于在一个没见过的地方找到了颜明心。
〖那么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第一个愿望？
“让他活下去。”
“让他脱离颜家，然后活下去。
〖…〗
〖好吧〗
…水幕在触碰到颜明镜之前停下，像把出鞘的利刃指着他的喉咙一般。
“下不去手？”桂生有些冷漠的问，他没听见明心的回答，之后不屑道，“仁慈。”
不过接着桂生就如临大敌般将丝带把自己和明心一起围住，这时包裹颜明镜的水幕突然崩散。
〖现在来实现你的愿望吧？〗
颜明镜的回忆和水幕一同破碎了，他刚才在想什么，看见了什么似乎也都不见了。
“愿望…”颜明镜的脑子有些混乱，不过他还记得一些事。
把颜明心带回家。
观镜内的神用已经可以说是人类形状的身体伸出手，指向那团黑白色的花团，花团好像被看不见的手层层剥开，像拆开一个包裹严实的礼物。
等花团最后一层被拆开后，祂看见里面流淌出来的死水缠绕在一柄造型奇怪的剑上，那柄剑上散发的气息让祂从心底感到恐惧。
祂感觉自己像看见天敌那样，身体不断向后方退，那柄剑也是向祂刺来，速度很快，剑刃上缠绕的死水沾染着剑上的气息，那感觉很像〖无限〗，但〖无限〗是赐福，剑是来要祂命的。
那把剑向祂的胸口刺过来，祂害怕的用手去挡，那把剑却在即将刺到祂时偏向旁边，死水擦着祂的身体切下去，祂的左臂瞬间割开一条狭长伤口。
【痛！】
伤口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很快愈合，前所未有的疼痛感让祂向铜镜的方向缩，第二剑接着到来，祂立刻用〖无限〗形成的符文链条围住自己，却没等到那剑落下。
“动啊！”
明心握着剑朝自己吼道，他的双手悬在半空，太泽剑尖对准的是观镜的头，无论他怎么用力，手就像被架住，无法把剑落下。
“为什么…”
明心的手无力的滑落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办法做出伤害观镜的事，他身体里好像有个声音在说话，要他放下武器，不要去伤害面前带给他无数痛苦的神。
观镜发现他没有继续伤害自己，于是站起来用偏移到下颚的眼睛盯着他看，那片灵魂海再次被黑暗笼罩，不过这次，抱镜灵猫被几根类似〖无限〗的锁链缠住，她无法帮明心驱散那些黑色的东西，匍匐在灵魂海底层。
桂生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于是用丝带将失魂落魄的明心缠住往时空裂缝外跑，他只听泠九的话，泠九不希望明心出事，他不能让对方出现问题。
颜明心缓缓把眼睛闭上，他好像听见脑海里有什么在说话，周围的一切明明变得这么模糊，那句话却如此清晰。
“欢迎回家”
回家？对，没错，他回家了。
桂生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改变，在即将逃出时空裂缝时停住，桂生看见浑身苍白的五味子走进来，将颜明心接过去。
“对不起，师傅…”颜明心从喉咙里发出带着歉意的沙哑声音。
五味子知道他肯定又被迫面对铜镜和颜家人，于是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回来就好…”
然而颜明心像没有听见他的安慰那样，自顾自的说着。
“对不起，明心回不去了…”
他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那样，语气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在，却让五味子心底生出莫大的悲伤。
“颜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回去了。”
他好像是专程来告别的，与五味子说完告别的话，便头也不回的朝观镜所在的方向离去。
“明心！”五味子在后方喊着，他听见后愣了片刻，但身体还是不自主的向远处走。
一道剑气向颜明心背后飞来，他回身挥动太泽同样斩了一剑过去，剑气和水流互相冲散彼此，水雾散进时空裂缝中。
“他是那位神的信徒，没办法背叛神的意愿。”桂生说着似乎是安慰的话，他的外表快速老化，重新变成以前佝偻的模样。
“倒是你，苍白一族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生活的地方？你又不是信徒，为什么会愿意留在人类社会？”桂生的印象里苍白一族都不会靠近人类。
特别是人类外表的苍白一族，对人类更是不屑一顾。
“我只知道我的孩子离我而去了…”五味子好像在自言自语，他有生之年第三次感到自己这么无助悲哀。
今天是五味子在时界感到最悲哀的一天。
他失去了人类的身份和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学院，失去了两个孩子和学院所有的孩子。
他想起自己的过去，也像如今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