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张正天临崖论道
蜀山派开设山门所在的地方是蜀山的中正峰，取其守中秉正之意。
中正峰四周又有九座高峰，高耸入云，成一圈围住中正峰。
据说就在这九座高峰之下，镇压着春秋时期那九头法力强大的妖兽。
镇龙台位于中正峰的旁边，距离山门的入口只有五十里距离，以山脊相连。
宁羽衣与小二五告别后，依然用蚁绳在树上腾挪，行动就像一只敏捷的猿猴。
此时天上月光如水，照亮了这一方被妥善关照的大地。
宁羽衣忽然心生感应，跃上附近最高的一棵大树的树顶，回头向小二五藏身的方向眺望过去。
原来小二五所藏身的山洞，竟然就在一座矮峰之下，距离解剑池并不远。
这座矮峰的形状有点古怪，虽然也是上窄下粗，但整个山峰的外观竟然就像是一根脖子，而头颅就插在泥土深处，没有露出来。
峰顶是一个一平如镜的平台，好像是被利器一口气切出来，平整得超乎常理。
宁羽衣脑海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名字。
镇龙台！
宁羽衣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如果那里就是镇龙台，那岂不是？
宁羽衣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这一整座矮峰，难道就是当年被蜀山派三位绝世剑客切下来的恶龙头颅？
这也大得太夸张了吧！
但只有这个解释，才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这座矮峰给人的气质会如此的古怪。
宁羽衣仔细一想，更是心惊，小二五赖以藏身的地方，好像就是这条恶龙的……
鼻孔？
这一切的巧合，难道是蜀山派故意安排的吗？
宁羽衣百思不得其解，但心中暗自震惊。
这时在镇龙台上，也有人看着宁羽衣这个方向。
此人宁羽衣才刚刚打过交道没几天，正是那蜀山派天机阁的大长老张正天。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道童，年纪只有十二三岁，长得唇红齿白，气质不凡，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了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师，按照天机仪的卦象，不是应该按照卦象的预言，尽快将那蚁师斩首并剥离元神进行封印？”
张正天哼了一声。
“乐君，你虽然天资聪颖，不过才跟我学了五年卜筮，自然无法对卦象精准解读。”
张正天的徒弟宋乐君不敢吭声。
“我知道你不服气，这代表你还很年轻，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张正天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都是疼爱。
这个宝贝徒弟可是他百余年来第一个破例收为关门弟子的人啊，天资如何他还不清楚么。
“为师就给你举个例子吧，我们这蜀山所在的八方州，有八条大河对不对？”
宋乐君认真在听，马上点了点头。
“按照天道自然的法则，世间几乎所有的河流都是向东而去，奔流入海，对不对？”
宋乐君听到“几乎”两个字，眼皮一跳，似乎有所感悟。
在大奉国与大楚国之间，有一个混沌海，具有奇特的魔力，所有进入去其中的人和物皆不可出。但就是这个混沌海，竟然吸引了八方州里的两条大河，违反常理，硬生生的在大地上拐了一个大弯，西出流入混沌海。
张正天察觉到徒弟的表情，忍不住笑笑，继续说。
“平日里这些河流顺着固定的轨迹，蜿蜒流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总有那么些时候，这些河流就突然发大水了，导致河流改道，你说这算不算天道自然？”
宋乐君眼皮跳得厉害，就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心里一直在蹦跶，但他怎么都抓不住。
“这就像是人啊，假如天道从你刚出生的那天起就给你设定好生老病死四个阶段，你就愿意乖乖的按照这个过程走完这一生吗？假如你现在只有十岁，就重病在床，不出三年，一命呜呼，你又会对这天道的安排服气吗？”
此刻，宋乐君的两个耳朵好像有大锣敲响，震耳欲聋。
“河流也是一样，被天道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固定的轨迹，一生只能按照这个轨迹前进，再前进，无休无止，它又能服气吗？”
宋乐君此时已经满头大汗。
“所谓天机，就是天道泄露出的一丝玄机。我们通过卜筮知道了那些预料中的结果，我们又会怎么做？”
宋乐君脸色凝重。
“老师，天机不可违。”
张正天露出不屑的表情。
“按照天机而行，虽然会一帆风顺，无往不利，但谁又能保证，天机的导向是正确的？天机要你去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你也去杀不成？”
宋乐君蠕动嘴巴，不敢说话。
“我们修真之人，追求的最终结果就是逆天改命，可笑的是绝大部分人最后总是会依照天机行事，生怕有违天道，被天道惩罚，令自己修不成那正果。”
张正天脸色一正。
“我张正天活了快两百年了，只悟出了一个道理。”
宋乐君抬头，一脸认真。
“那就是天道自然，自然随心，我心所向，步履以往。”
宋乐君恍然大悟。
“老师，徒弟明白了。”
张正天摸着胡子，满意地笑了。
什么狗屁天机，若是要让老子做那些违心之事，就算是被五雷轰顶，也吓不倒老子。
修真修真，要是轻易被那天道吓怕，还修个屁真？逆天改命不就是要违逆天道吗？连天道都不敢违，还能真正的跳脱人间？
忽然，天上闷雷隆隆，似有那冥冥天道在发怒。
张正天抬头看天。
“徒弟，可能要下雨了，我们回去收衣服吧。”
宋乐君嘴角扯了扯。
老师还真是滑溜成精，溜得比谁都快。
不过这样的老师，他佩服，也喜欢。
“老师，师尊一直在找你，我们确实也得赶快回去了。”
张正天老不修的嘿嘿一笑。
“不急，等我去炼丹房摸两粒筑基丹再说。”
宋乐君一头黑线，外加一脸委屈。
“老师，为什么又要去偷丹药？上次你偷了一粒元灵丹，管平生大长老差点把我屁股给打烂了，这次你又要去偷？可不可以放过徒儿呀？”
张正天一愣。
“管平生这小子竟然敢打我徒弟？行啊！那我这次就不偷偷去拿了，光明正大去找这小子要去，看他敢拿我怎样？”
宋乐君知道老师的辈分极高，连现任掌门都是他的师弟，管平生大长老虽然职位和老师一样，但辈分却差了不止一辈，所以上次老师偷取丹药，管大长老压根就不敢找老师算账，只能偷偷找自己这个做徒弟的小惩大诫一番。
“老师，你为什么要拿筑基丹？”
张正天带着徒弟离去前，偷偷看了一眼镇龙台的下方，叹了一口气。
“积个善缘罢了，说不准日后能挽救蜀山派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