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疼吗
今夜月朗星稀。
越过灵山便是鸳池。
九方幕摁着玩世不恭的傀儡师喝了两坛醉生梦死,最后拍了拍他红彤彤的脸:“快告诉我,那三件神器到底是什么?”
傀儡师醉得很厉害,俊颜红晕如霞,声音也绵绵无力:“神器?什么神器?嗯”
“姬无雨,你要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把你扒光了送到顾非往面前。”九方幕提着他的衣领忍不住了。
醉酒的傀儡师只是傻呵呵地笑“顾非往一定会帮我重新穿上,嘻嘻。”
“姬无雨,信不信我断了你的灵供。”
“不要,千万不要。”姬无雨挣扎着从九方幕的手里爬起来,他是真的醉了,最紧张的一件事却没有忘记。那就是他需要九方幕的灵供。
姬无雨劝道“九方,活着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你看我,看我多努力地活着啊,为你四处奔波,就是想求着你给我灵供,把我修成我原来的样子,那样,我就可以告诉顾非往,我是谁,是什么样子,有多喜欢他。为了与他正式见面,什么极致的痛苦我都能受。”他叹了口气“你啊,就是没有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和事,你应该去喜欢上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那样,你就能够明白,活着有多幸福了。”
九方幕嗤之以鼻:“人有什么好喜欢的,长得都一样,两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要吃东西,还要拉屎恶心至极。”
姬无雨:
“那妖怪喜不喜欢啊?有毛的那种,就是可以用手撸的那种软茸茸!”他不喜欢人,那总喜欢动物吧。
妖怪?这和人有区别吗?
九方幕投来厌世的目光,道“不也是一样要吃东西,要拉屎?”
姬无雨心很累,这个世上就没有九方幕喜欢的东西!
他摇了摇头,醒了醒酒,愤怒地问候九方幕的品格“一口一个这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君放的屁吗?哼,你要死快去死,别来这里恶心老子!”
九方幕依旧厌世。
“行,你也别来恶心我。”他说走就走。
大千世界既然找不到一件喜欢的东西,可悲不是,所以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讨厌的东西继续喘气。
九方幕凝了两道堪比毁天灭地的力量将结界震碎。
自己伤自己已是基本常态,但最后连口血都没有,简直差评!
九方幕飞出鸳池,落寞地走在路上。
漫漫长路实在无聊,他就变了一把刀子往自己的胸口戳两下。
除了几个难看的窟窿,脸色苍白以外,他就是个死不了的东西。
因为样子太狼狈,他也很累,不想回摘仙殿看到那些不不喜欢的人,便在灵山找了一个山洞,打算重新准备一个消灭自己的千诛阵。
然而
万万没想到。
他自灭的整个失败过程都被燕妖妖看得明明白。
九方幕的脸往哪搁。
说不定这个吓傻了的女人还会到处去说,说他九方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没事就拿刀子捅自己!
如此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被所有人知道他不能说的秘密?
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所以,燕妖妖必须杀死。
九方幕从石床上慢慢站了起来,身上的白袍已经破的不能再看,但他的头发却没有一丝的凌乱。
他一步一步向燕妖妖走近。
燕妖妖已经动弹不得。
她吓傻了。
那么多剑啊!
那么多剑从九方幕的身上穿过,他竟然没有流一滴血,也没有粉身碎骨!
当时,燕妖妖的心情特别复杂。
就在九方幕停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目光纯净,声音也空灵:“仙君,您疼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在九方幕动手之前先动了手。
燕妖妖很勇敢,她将九方幕胸前松脱的衣料轻轻一揭,身体没有触目惊心的窟窿,但有数不清的剑痕。
“肯定很疼吧。”燕妖妖心疼的声音很真实,她说“虽说仙君道法高深,已经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但是这么多的剑痕,一定疼的。”燕妖妖的指尖软软地扫过一道剑痕。
九方幕怔住了。
那种感觉,好像一道电流,很奇怪,很可怕。
燕妖妖没注意他的神情,也没注意他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凝着多大的杀气。
她只是盯着九言幕身上的伤口,还有这破碎的衣袍。
一片一片,慢慢地,轻轻地扫落,最后,扫光了他的上半身,上面的剑痕已经数不清了,如果那千诛阵是真的,那这上面必然不少于一千道痕记。
燕妖妖拉着他的手,连哄带骗“仙君,您过来坐下,我这里有很管用的药,我帮您抹上就不会那么疼了。”
正在控制着掌心杀气的九方幕没作声,也没反抗,因为他要是反抗,燕妖妖现在就死了。
九方幕乖乖地坐在了石床上,燕妖妖在自己那堆衣服里翻出一小瓶药膏,她用粉嫩的指尖取出一团,轻轻地抹在了九方幕的身上。
九方幕的手臂在颤抖。
他可能真的控制不住了。
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奇妙地在这么讨厌的女人面前控制杀气。
难道是她这个药膏冰凉凉的很舒服?所以他享受了?舍不得了?
燕妖妖妖说:“我小的时候经常被我娘打,新伤叠着旧伤。九岁那年,一位好心的贵人见我蹲在路边可怜,就送了我这种药。后来药用完了,我便根据这药的香味以七八种不同的花草调制出来,一直用到现在,身上也没有留下过疤痕。”
凝在九方幕手心的杀气突然淡了。
他的手臂也没有那么抖了。
燕妖妖还在继续为他抹药。
九方幕真的很讨厌这软乎乎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现在控制了杀气,他反手就将燕妖妖提起来,狠狠地压到石床上,是时候找她算账了。
然而,自杀失败的后遗症出现了。
他会很虚弱。
像极了大家说的盈亏。
被压在石床上的燕妖妖万万没想到,昏迷后的九方幕会把冰冷的唇落到她唇上,封住了她想大喊大叫的嘴。
燕妖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推开了身上的人。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
她不能留在这里。
紫玉交代过,她要是见到九方幕要远远避开,绝对不能面碰面。
刚才实在是意外,而且仙君受了重伤,她不能不救,所以
燕妖妖抓起石床上的衣服就想跑,可是看到光着上半身的九方幕,她不忍心,善良到有些愚蠢的她把自己衣服留了一件,非常勉强地穿在了九方幕的身上,实在勉强。
但总好过明天天亮的时候,九方幕醒过来发现自己赤着上身要文雅许多。
说不定九方幕还会念在她这体贴的行为,不再追究今天晚上意外见面的事。
燕妖妖匆匆忙忙下了山。
此时,天已经亮了。
她狼狈的出在文堂里,引来不少讥笑的目光。
“燕妖妖,昨晚你去哪了儿?一晚上都不在梨雨苑睡觉,现在又如此狼狈,莫不是在天剑宫,犯了不该犯的禁事儿吧?”一女子嚣张地走过来,围在燕妖妖的桌前找事。
燕妖妖抿着唇,她不在梨雨苑睡觉,她们心里没点数吗?
这时,又一个女人凑过来,在她脑袋上一嗅“如此清冽的男子气息残还留在发丝里,看来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了。”说完,又一惊一乍的大叫“哦,淫邪可是大禁忌喔。”
燕妖妖想到她为九方幕抹药,想到九方幕把她摁在石床上,然后昏迷时压到她的唇
“没有,我没有。”燕妖妖站起来辨道。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们合欢宗的女人还真是下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正正经经的修仙圣地!”
一时间,文堂里甚至开始调侃,昨天晚上到底是谁跟这合欢宗女弟子去双修了,抓住了要受惩罚。
燕妖妖真是百口莫辨。
而本该坐在她旁边的聂莲生被堵着,他有些不耐烦,终地在门外说了句“楚玉芝,你鼻子真灵,竟能闻出男子的气息是否残留。看来,你也没有缺过男人。”
这时,堵着的路慢慢疏通。聂莲生一步一步走进来,没有人敢拦,也不敢说三道四。
毕竟,聂莲生是外门弟子里打架第一名,师傅都敢天天揍的人物。
而口不择言的楚玉芝却被说到了痛处,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想要扳回一局:“我道是谁敢替这合欢宗的妖女解围呢?原来是聂师兄啊。你这么急着维护这不知廉耻的妖女,难道是昨天晚上你和她一起?”
聂莲生停在了楚玉芝的面前,嘴角微微一勾:“陈国的郡主?呵”
一声冷笑,尽是不屑。他逍遥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将多余的竹简一扫,全部扔在了地上,而后将一张弩箭放在了桌面上。
那弩箭玄气四溢,十分骇人。
楚玉芝是陈国的郡主自是嚣张跋扈,她说“聂莲生,抛开这里的关系,在陈国你也得向我下跪!”
聂莲生只玩自己的,不想理这种女人。
楚玉芝傲慢的性格完全忍不住这口恶气,她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警告聂莲生:“你们聂家也是我们楚家罩着的,你最好敬着我,否则啊!”
聂莲生抓起弩箭,抓了一半又放开,让它掉在桌上压住那只嚣张的手。
楚玉芝被砸疼了,尖叫一声后抽离,换了一只手指着聂莲生和燕妖妖破口大骂“你们两个狗男女,我一定会揭发你们的。”
“楚师妹,别说了,走吧。”
“是啊师妹,先看看手。”
楚玉芝被其他们劝走。
聂莲生无动于衷,燕妖妖也懵懵的。
这样一看,他们好像真的有什么,其实她们谁也不认识谁。
事后,燕妖妖也不敢对聂莲生说谢谢,她怕自己连累他,也怕自己自作多情,索性就没说。
下课后,她看见夜平初在接待九方幕,吓得她一个激灵。
九方幕换了衣服,看起来很暴躁。
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燕妖妖现在只记住一句话,躲远一点,仙君不想看到自己!
“燕妖妖!”夜平初见拔腿就跑的燕妖妖大喊。
燕妖妖很为难。
怎么办?师父叫自己啊,是过去还是不过去?
过去的话就见到九方幕了,会被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