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身若浮萍
那妇人微微抬头，稍微露出点厌烦的神色，一闪而逝，顾老爷和她对视一眼，那妇人便慢慢上前。
“念之，姨娘不好，你骂我都行，但是当务之急先把姐姐下葬好吗，咱们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说着她便装作要抱那个男孩一样。眼见即将抱住，小孩突然用力一推，那妇人腰撞在牛车上，他装作惊吓把手里的木棍朝妇人肚子上狠狠一砸。
“啊～老爷救命～”
“毒～毒～毒～”
众人根本没有预料到事情变成这样，根本来不及阻止。
那妇人疼得抱着肚子蹲下来，顾老爷急忙叫人送进府里，赶紧去医馆叫大夫过来。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这小子，看刚才月如那样，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我要宰了你这个王八羔子。”说着不顾众人就要提棍冲来。
“有毒，杀人，有毒，杀人。”那小孩嘴里又开始重复着，身子不停往后躲。
陆瑶看这小孩的行径，怕是他娘的死另有隐情呢，联系到他口里的话，难不成是被毒害而死？
真是岂有其理。
“这孩子不肯下葬母亲，又一直叫有毒，你不分青红皂白要打人，却一直没问过你儿子具体情况。顾老爷，你这行为怕是有点欲盖弥彰了吧，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不成是下毒谋害？怕是要让官府来好好断断。”
“哪来的野丫头，血口喷人。”
顾老爷一听，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丢脸不够，腹中胎儿还情况未知，现在还闹到杀人害命报官府。
可是周围人群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七嘴八舌的开始传播。那孽子还装可怜一直叫毒，早些时候怎么没把他掐死，整天阴沉得像个傻子，这个时候跑出来抖机灵，小瞧了他。
“小弟弟，别怕，有什么事你就大胆说出来，光天化日，皇天在上，真有冤屈，自有青天大老爷给你做主。”
陆瑶看那孩子执着的嚷嚷，又趁人多，讨论得激烈，又添了一把火。
只见那小孩突然安静下来，缓缓的朝陆瑶看过来，眼中还泛着泪花。
不一会儿，他说了这么久陆瑶听过最完整的一句话。
“娘亲中毒而死，他们还想害死我。”
轰~
周围人群不淡定了，纷纷怒骂。
“狼子野心”“枉为人父”“自有天收”
……
“杀人害命，快报官啊，不能让这孩子被害死了吧。”
陆瑶看这些人光说不动，没卵用，于是大声提点那些看热闹的人。
于是就有人马上转头去帮忙报县令。
“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魔怔了，守着死人三天不给下葬，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
顾老爷见事情有变，站不住了，叫嚣着要把孩子和他娘带回去，家事要关上门处理。
陆瑶看那小孩在周围百姓的维护下死死扒着木车，眼神又恢复了恶狠狠和倔强，嘴里却大嚎。“救命啊，救命啊。”
“是不是被毒害，人就在这，找大夫或者仵作一检查就知道了。已经有人报官了，县令马上来，是何真相自有论断。”
“既然已经在这三天了，下葬也不急于一时，真相大白了，贵夫人才能走得安心，您说是吗？”
顾老爷还来不及开口，一行人拨开人群走近，后面还跟着个小哥，
“官爷，就是这里，顾老爷的儿子闹了好几天了，今天说是被毒害，一想到可能是人命案子，我们赶紧请你们过来。”
一行四人统一着官服，了解情况后对着周围，“所有人，跟我去官府走一趟。”
说完几人深深看了顾老爷几眼。又叫人推着牛车一起去衙门。
陆瑶和哥哥讨论了两句就也跟着去了，先看看情况，晚点随便买点东西从衙门那边走。
牛车和人已经被带到后衙请仵作验尸。
公堂上
县令、师爷、官差一脸严肃。
顾老爷和那孩子在堂下接受审问，陆瑶兄妹同围观百姓在下面候听。
“堂下何人？因何事上告？”
“县令大人，在下长青顾家，堂下是我儿子，今天本是家事，并无意冒犯。”
县令皱着眉头，顾老爷他是认识的，他的儿子也素有听闻，但从不曾见过，今天一看，两人却对比过于明显。
“没事找事？你们是打算戏弄本官吗？”
顾老爷连连摆手，那小孩激动得看着县令，双拳握得紧紧的，却在这时又不开口说话了。眼见县令要发火，下面的百姓坐不住了，一些比较勇的小伙子先开了口。
“县令大人，是命案，这孩子说他娘是被毒死，他要被谋害。你不信问他？而且尸体已经被拉下去检验了。”
“哦？那堂下今日所诉之事是杀人害命？状告自己的亲生父亲？简直荒唐。”
其他人一听又悄悄议论纷纷，见那孩子不说话，都挺急的。莫不是他们自己提着半截就跑？陆瑶见状，在一旁补充道。
“县令大人，这小孩可能是有点口吃而已，刚才他说他家姨娘有毒还要害他性命，这是大家都听到的事。既然他说不清楚何不换一种方式问是与不是？”
那小孩感激的看过来，又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县令。县令见状便让顾老爷先闭嘴等候，他与师爷问状词。
经过一番询问，大家才得知，小孩确是想要借此状告父亲一家。
他与母亲在五年前就被父亲和姨娘送到乡下，名曰身体虚弱养病，每年他们按时会寄一些药材过来补身子，可不曾想他娘身子是越补越弱，就连平日自己身子甚好都有些虚弱起来。
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有大病根，直到最后母亲身体快不行的时候吐血请大夫过来看，这才有大夫检查出毒药入体病入膏肓，神仙难救。没过两天母亲就去世了，他拖着母亲到城里才发现父亲一家其乐融融，而自己和母亲在乡下受苦受难。
“胡说八道，自请回乡的是你娘自己，况且我平日里给你们送的银钱，还有治病的药都是上好的，花我多少心血？你现在反过来倒打一耙，狼心狗肺。”
“报，检查结果已经出来。”后面做检查的衙役等了好些时候才出来。
县令看着仵作出的报告，眉头紧锁，看了一会儿顾老爷，又看了一会小孩。围观群众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大家屏气等待。
县令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才慢慢开口。
“根据尸体检验报告显示，刘氏体内却有毒素，并且时日已久深入骨髓。”
顾老爷一脸不可置信，大喊冤枉，还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小孩。
那小孩脸上就要见喜悦。
“但，”
台下百姓一听不对，县令继续道。
“检测结果显示，刘氏体内的毒是来自于青木香和乌头碱服用过量，这两味确实对身体大有裨益的药材，针对常年虚弱的人有好处。因此，光凭这个是无法判定杀人害命的。你可有其他更直接的证据？”
那小孩已然面若瓜色，神情惨淡，眼里噙满了泪水，缓慢摇了摇头。
顾老爷嚣张的道。
“逆子，我平日对你从未苛责，而今你却恩将仇报，还将你姨娘推倒。若她没事还好，若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小孩听完此番话后内心悲凉，又要冲过去与顾老爷发生争执，被衙役拉开。
“肃静，当我公堂是你们撒泼扯皮之地？
今日事已明朗，本官宣判，堂下顾念之所告之事乃子虚乌有，顾强无罪。念，原告是一十多岁的孩子，不做惩戒，但下不为例。顾强乃原告生父，有养育之责和安葬妻子的义务，现命其火速将人安葬或协商付足够安葬费由其子安葬。
本案到此，退堂。”
陆瑶和陆青见此情景，心中虽有愤懑，但也无可奈何，以药害人难以自证。
这小孩的比自己还小，比自己原生的身世还悲惨，却懂得为自己谋权益。如今她母亲已逝世，父家虎穴狼窝，自己身体也被毒害，若一株浮萍，怎在世间求生？
陆瑶突然想起系统为她出行开启的百积分安全套餐，她反手花10积分从空间兑换出一颗解毒丸，又取出之前剩下的大力丸。跟陆青说了两句她便趁顾念之还在旁边发呆时走过去。
“逝者已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既然你爹和你后娘过得惬意，那你就要比他们更厉害、过得更好才能够深深打击他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前提是要好好活下去。我倒是出行带了两颗补身子的药丸，如果信得过就早早服用，对你没有害处。”
陆瑶把药丸递过去塞在他手里。
“他不是我爹。”他低着头，一滴泪落在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