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菜花的恨意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有机会爹和你细唠唠吧!”
王喜财面露沉重底下双眸,有一丝恨意像流星一样划过他的眼帘。本来他是不想让老婆孩子知道这些糟心事儿, 可闺女已经发现了,就不好再隐秘。
叹了口气!造孽啊!
一时间爷俩相对无言。王宝丫借着洋油灯光线,几天来第一次用自己的视角,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屋子。
他们一家三口现在住的是东屋,也是王宝丫的房间。
这间屋子是典型的东北民房布局,南炕北地,一铺六米左右的大炕,铺着一张竹席,炕中间让她娘放了一张吃饭用的炕桌。把一铺大炕拦成两段,炕头这部分是王宝丫的地盘,而炕梢那部分归王喜财两口子使用。
一扇矮趴破旧的窗户,贴着泛黄的窗户纸,将冬日里的阳光和寒冷一并阻挡在外。使得哪怕是光线最足的晌午,房间里也是昏昏暗暗的。
再看地上,摆的满满当当,一组崭新的家具,两口口子形松木大柜、一个两米高的立柜和一个精致的梳妆台,这是王喜财给闺女儿早就准备好的嫁妆。
其实还有四个矮凳,不过让作精锁在两口大柜里了。
屋子没有小说中裸着房梁的景象。这里的人,盖房子习惯用高粱杆子扎成帘子,然后把帘子吊到房梁上。再用黄泥和马粪合成泥巴把所有的墙面,包括地面都均匀的薄薄的抹上一遍。讲究的人家会冒险去狼窝那里,挖些白土回来刷墙。所以屋子里的墙面白里泛着少许土黄。
这是一间让所有女人都羡慕嫉妒恨的房间。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们目不可及的东西!
今年要不是实在特殊!干旱、天冷,导致每一家的柴草都不多,当然也包括王宝丫家。
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一家人睡一铺炕的情况。
王宝丫值不楞登的看着炕桌上那盏精致的洋油灯,黑漆漆的煤烟,从洋油灯的长脖颈的灯罩飘出,味道很是熏人。
屋外刘七妹端着两碗热水进来,先递给王宝丫一碗,接着把王喜财扶靠自己着坐起来,递过另一碗开水给他。
然后,美美的看着这爷俩喝水,一时间寂静的屋里只有“滋溜、滋溜”喝水的声音。
“她爹,你的腿……”
刘七妹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枯瘦的脸上写满担忧。
……
这边一家三口默默无语,而四爷爷家就热闹的不行。
东厢房,大伯娘躺在脏兮兮的房间里。一张大嘴叉子,一直没有停止咒骂。今天她这一跤可是摔得不轻,两只手卡秃噜皮了,左胳膊还垫在冰块上,骨折了。下巴子卡也破了,舌头差点没咬断,因为是当时是扒地上的,她引以为傲的那两团,也疼的要命。
“呐的捞舔页!磕藤苏俺啦!”
她右手拧了一把鼻涕,一把甩到地上,把手在跟前没用的男人身上擦了擦,大嘴一咧又开嚎,
“俺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的老天爷啊!你怎么不下个雷劈死刘七妹那个烂逼的骚货啊,还有那个小杂种,老娘就说她们娘俩是丧门星,灾星,见到她们准没好事!遭瘟的娘俩……”
当然这些话是她想说的话,可因为舌头破了,说出来话,谁也听不明白,王富贵跪在炕上给媳妇上药……
四个孩子挤在炕梢,身上盖着一条脏兮兮的被子,静静的看着自己有些疯癫的娘,一个个如鹌鹑一样,紧紧缩成一团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小四儿二狗子悄声的问大姐:“姐,俺饿了,今天晚上能吃上饭吗?”
大丫头蓝花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小声说道:“四弟,别说话,咱娘心里不痛快,别惹她生气,要不然咱娘要打死你不可了!”
说起来,刘带弟真是个奇葩!
一般灾年,大人都是想方设法把吃的留给孩子,而她却恰恰相反。好吃的不是自己吃,就是给自己男人吃,再不济就送回娘家!
五个孩子已经饿死一个了,剩下的四个孩子也饿的骨瘦如柴,她都视而不见。
老二菜花抬起阴郁的眼睛,眼角闪过一丝恨意,她们姐四个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哪怕是一口野菜都没有。
自从老五豆花被饿死以后,她的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爹娘的恨意。哪怕爹娘少吃一口,五妹都不会死。
今天她从窗口看见二爷爷家的五婶子和宝丫姐,心里忍不住羡慕。
“我为什么不是五婶子的孩子呢?”
她好狠啊!恨她娘,恨她爹,还有上屋那对不要脸的老不死的和这她那些豺狼虎豹的叔叔大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