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你会忘记他
是夜，一封密信转手到了慕容青烽手中，慕容青烽看完信的内容后大怒，来到栖凤宫找皇后对峙，彼时皇后正看着墙上的画出神，还是那副红衣少女骑马图。
等慕容青烽闯进来时，便见她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再看那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那人的画作，在此刻，慕容青烽的醋意再也藏不住了。
他一把推开阻拦的钟嬷嬷，扯掉墙上的画，皇后这才堪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阻止，推搡之间，一旁架子上的花盆被推翻，花盆摔在地上，盆地破裂，流出褐色的液体。
伴随着的还有浓浓的药味，没有人知道，在慕容青烽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想到了什么，他目似恶鬼般扑向皇后，质问她为什么。
身边的人要阻拦，却全都被薛长安轰了出去，钟嬷嬷见情形不对，立刻去淑仪宫找陈双双，等陈双双赶到时，天色已经黑了，栖凤宫的各处却没有点灯，只有主殿灯火通明，还伴随着争吵。
“朕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喝药，为什么不愿意调养身子，为什么还要留恋那个人！”
皇后瘫坐在地上，一点点看着那药汁将那幅画浸染，漫上那画中女子的眼睛，鼻子，最后是全身。
那是曾经的她，是他眼中的自己，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踉跄着起身，看着震怒的慕容青烽，皇后眼中只有淡然和漠视，“没有为什么，臣妾只是有些累了。”
她曾是战马上飒爽英姿的女将军，可现在，她整日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当初的满腔热血到如今什么都不剩，现在的她只会那些深宅妇人的算计，阴谋，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嫁给了眼前这个九五之尊的男人。
慕容青烽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狠厉，看皇后的眼睛也再没有怜惜，只有嫉妒，深深的嫉妒。
他咆哮着，怒吼道：
“朕给你的还不够多吗，朕给萧家的还不够多吗！当初明明是你先遇上朕的，凭什么那个人能捷足先登，霸占你的心这么多年！”
“你忘了他是怎么抛弃你的吗，你忘了当初你同朕说过的话吗，你说，你此生跟他再无瓜葛，你说，你会忘记他。”
“可现在，你竟然还想跟着他双宿双栖，你把朕当什么了，你把皇家当什么呢！”
听到后面，皇后越听越不对劲，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想要说什么，最后却都化作一口恶血喷了出来。
慕容青烽慌了，连忙让薛长安叫太医，陈双双一直在外面听着，看着太医进出，她突然站定了，钟嬷嬷在一旁催促着她进去劝架，可她却还在犹豫。
从刚才的争吵声中，她已经知道这世人皆知的帝后恩爱之景是假象，彻彻底底的假象，她的母后，爱的根本不是她父皇。
“嬷嬷，我母后跟父皇之间，是不是从来没有相爱过？”
“我母后为何会嫁给父皇，既然不爱为什么要嫁给父皇，母后是萧家嫡女，没人可以逼她，那她为什么要嫁给父皇！”
钟嬷嬷不说话，陈双双急了：“你若是不告诉我二人之间的事，我没办法进去劝啊，我连前因后果都搞不明白，如何劝，怎么劝！”
面对陈双双的质问，钟嬷嬷无声的低下头去，眼神空洞缥缈地看向殿内，思绪却已经回到了多年前。
萧家嫡女，天下无双，巾帼之姿，可扫天下。
这是二十年前，人们对皇后的评价，将门嫡女，本该有着无限美好的未来，只可惜在那一年的涉猎比赛中，她遇到了那个书香世家的男子。
男子一身书卷气，正悠闲的拿着画笔描绘眼前之景，如不是因为他画的对象正好是从萧衿手下跳掉的猎物，萧衿根本不会为这种只会整日之乎者也的男子停留片刻。
男子抢了她的猎物，她自然就得追要回来，一来二去，二人便算相识了，世人都说萧家嫡女性子张扬，定瞧不上只会弄文习墨的书生。
两人一见面就掐，萧衿欺负男子不会武功，对他又是捉弄，又是玩笑，可男子始终都不曾生气。
萧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离自己心目中的夫君，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人呢。
也许萧衿自己也不清楚，她只记得，那日阳光正好，她穿着一身爽利的红裙，骑在骏马上前去踏春。
正巧遇上了那个正在舌战群儒的男子，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一众官员说得哑口无言，也就是那时候，萧衿才知道，这个男子原来就是名扬天下的才子，范阳范家的嫡子，范忡。
萧衿刚开始还拿范忡的名字开玩笑，说他跟她八字不合，所以两人犯冲，可后来，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两个犯冲的人，相爱了。
陈双双听得认真，原本她认为慕容双的父皇和母后，应当是两情相悦，且门当户对，这才走到了一起，却不想事实竟是这样。
里面太医正在给皇后把脉，面对慕容青烽的怒容，她很是冷静的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毕竟皇帝的意愿，直接影响到萧家的前途。
殿外，陈双双问道：“可后来呢，后来为何母后嫁给了父皇，萧家是百年世家，根本无需用联姻来稳固地位，祖母也不是那样不开明的人，为何我母后没跟范忡在一起？”
提及当年，钟嬷嬷也是一脸惋惜，若是当初小姐跟范公子在一起，现在大抵会儿女成群，去实现仗剑天涯的心愿了吧。
“后来啊，范阳遭遇叛军袭击，范家是当地第一世家，自然就成了叛军眼里的香饽饽，那次范家死了十二个年轻的子弟。”
钟嬷嬷的语气很是沉重，像是极不愿回忆当年之事。
“好在范公子的老师娄先生会点武功，带着家丁在叛军进入范家后院时挡住了他们的步伐，可在驻军赶到时，娄先生为救范公子的祖母身中数剑，奄奄一息。”
“娄先生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视若珍宝，跟范公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娄先生便在临终前，将娄小姐托付给了范公子。”
后面的故事不用说，陈双双也猜到了，那个娄先生为救范家惨死在叛军手下，又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范忡，恩情和私爱，无论怎么选，都会辜负另外一方。
“所以最后范忡为了报答娄先生的大恩，放弃了母后，母后这才嫁给父皇，而母后日夜临摹的书画，都是范忡的作品，她不是爱书法，只是爱有书法大家之名的范忡对吧。”
在这段往事里，谁都没有错，娄家大恩，范忡理应相报，只是苦了她母后，因为深明大义，就因为深明大义，所以爱不得也恨不得，将自己后半辈子都锁在了这个金丝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