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究竟是为什么?
祭天大典结束后,皇帝当即赶往永安寺,要接回冯氏,令命内官暂且收回皇后的凤印,待萱贵人滑胎之事查明之后,再行处置。
若查到真是皇后所为,废后是小,牵连萧家才是冯家的真正目的。
陈双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急如焚,可皇后却始终专心的练着书法,时不时抬头望望那幅画,脸上带着陈双双看不懂的笑容。
“母后,父皇这明显是被群臣逼的,咱们若再不想想法子,父皇也保不住您啊!”
皇后不为所动,整个人如静默状态一般,一心都在她的字上。
神情淡定,一副世事安稳的模样。
陈双双急了,走到皇后身边,看着宣纸上的字迹,再抬头一看,竟和墨崇晖那幅寿礼真迹上的字一模一样。
若非亲眼所见,她都快认为这就是石湖居士范忡的真迹了。
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为何她母后到了现在还这般淡定。
“母后!”
“您真的就不怕父皇废了您吗!”
持爱者有恃无恐,无爱者惶惶而终。
陈双双以为皇后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她相信皇帝定不会惩罚于她。
可帝王之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心而动的,今日她算是看明白了,那些群臣咄咄逼人恨不得吃了她和母后的模样。
原来面目可憎也可以用在一群身居高位的人身上,事到如今,唯有洗刷冤屈才是最好的法子了。
“母后!即便你真的信任父皇,但他是皇帝,不是事事都能如愿的,若是您再不想法子自救,就真的晚了!”
相对于陈双双的着急,皇后却丝毫不显担忧之色,反倒叉开话题道:
“双儿你瞧瞧,母后这字可有进步,与这石湖居士的字迹相比如何?”
陈双双不明白,为何这凤栖宫里的人没有一个人相劝,仿佛听到噩耗的只有她一人。
钟嬷嬷悉心地为皇后研磨,动作缓慢,神色慈祥,其他宫人也一样,静静的站在那儿,脸上半分着急之色都没有。
“母后的字当然是没得说,只是现在咱们应该想法子洗刷冤屈。”
“那日母后和儿臣虽去了重华宫,可并未碰那萱贵人分毫,前些日子母后宫里的一个洒扫宫人想要诓骗儿臣,被儿臣识破。”
“她定是萱贵人的人,只要咱们从她身上下手,不难查到背后究竟是何人在捣鬼,您的冤屈自然而然也就洗清了!”
本以为父皇会以雷霆手段尽快给她一个答复,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依旧没收到任何消息。
父皇一生光明磊落,心怀苍生,大抵是没见过这么卑贱的手段,所以要揪出背后之人,恐怕还得靠她自己。
“哦?既然你抓到了母妃宫里的细作,可有查到什么”
皇后停笔,转头微笑着看着陈双双。
“儿臣将人交给父皇了,想来父皇近日太忙,还未从她身上查到线索。”
不知为何,当陈双双说完这句话时,她竟在皇后脸上看到了片刻不悦,哪怕只是一瞬,但她还是瞧得清楚。
母后不喜让父皇插手后宫之事吗?
钟嬷嬷弯腰上前扶着皇后的手,来到一幅画前,那是陈双双之前送来的箭女图。
细嫩如少女的手慢慢摩挲,透亮的指甲似灵动的笔尖一般,将那画上女子一遍遍勾勒。
这是
陈双双有一种错觉,好似那画上女子便是母后。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母后自小时候在军营待过外,长大后便一直在汴京,可这石湖居士却出自范阳范家。
汴京和范阳隔着十万八千里,二人怎么可能相识。
这古人作画总是模棱两可,不如现代的照片可以分毫不差的刻画,想来母后应当只是与这画中女子长得像罢了。
可在陈双双看不见的地方,皇后眼角却滴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钟嬷嬷察觉后,小声唤道:
“娘娘”
递上素帕,悄然擦掉,就当这颗眼泪不曾存在过一般。
回过神来的皇后,放下画上的手,眼中带着些无奈和遗憾转头,看向陈双双时,眼底满是追悔之色。
只可惜,此刻的陈双双还看不懂这样的神情。
“母后”
“双儿,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陈双双惊愕,有些不明所以。
金色的凤凰尾曳拖地,凤尾似有灵魂一般,随着皇后步伐的波动匍匐于地。
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皇后落寞一笑,这皇宫困住了自己一生,也蹉跎了自己一生。
到最后,竟还是一无所有,徒增悲凉。
“若你一开始,便将那宫女留在自己身边,悉心查探,今日可能就没有天罚之罪,妖女之事了。”
“母后的意思是儿臣不该将那宫女交给父皇?”
“可是母后,父皇最是担心您的安危,儿臣能力有限,将人交给父皇只是想让父皇自己查明真相,找出背后诬陷您的人。”
难不成母后是不相信父皇?
不应该吧,今日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袒护母后,若说父皇会害母后,打死她都不信。
随着皇后的摇头,金凤吐珠步摇也跟着晃动,金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双儿,你要记住,凡事亲力亲为,才可减少意外。”
“那宫人如今已经死了,薛长安甚至都没来得及带回文德殿,便没了呼吸。”
什么!
死了?
父皇为何没给她讲,这些天她日日都盼着父皇能亲自审问出什么,好证明母后的清白,怎么就死了呢!
“凤仪宫离文德殿相隔甚远,且不说这其中要路过多人眼的视线,光他领人回宫的时间,就足以让背后之人杀人灭口。”
“世上事事变化,唯有自己才是最可信的,母后希望你记住今日的教训。”
“往日萧家和母后都能护你周全,可现在你要学会自己成长,有些事情看似微不足道,可背后玄机却是你想象不到的。”
“就如那日你被引去重华宫一般,今后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你生在皇家,长在皇家,有些东西,你必须要明白!”
生在皇家,长在皇家。
这句话回荡在陈双双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母后今日是怎么了,不对,从那日她回宫开始,母后好似便不对劲了。
究竟是为什么?
“母后可是在怪父皇让萱贵人有了身孕,所以不再信任父皇?”
嫉妒之心最能使人发狂,让人面目全非。
母后向来温和宽容,对她也多是纵容,可现在却处处给她透露一种不要相信任何人的消极想法。
能让母后如此厌世的,恐怕只有父皇的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