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NB189
“走了。”叶爷爷和往常一样高喊一声, 然后赶着牛车率先走在前面。
走出牛头村，前面是今年初新建成的高速公路，一边可以同时通过三辆汽车，两边加起来可以同时通过六辆汽车。
路面很宽敞、很平整, 牛车走在上面跑得比之前更快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 赶在了日落之前走到加油站附近。
因着停电后好些加油站都爆炸了, 加油站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可以在这边过一夜。
连着下了几天大暴雨，加油站的屋子里积满了雨水，走进去，屋里的雨水足以没过大人的小腿肚。
“有鱼！”
“大队长, 屋里有鱼！”
看到屋里有鱼, 进屋检查情况的几个人高声呼唤叶爷爷。
叶茜茜跟着叶爷爷后面跑过去，走进屋一看, 还真是看到屋里有很多的鱼。
可能是上游有鱼塘被洪水冲破了，鱼塘里的鱼跟着洪水来到了加油站这边。
“大队长，这些鱼都还是活的，能吃吗？”有人着急问叶爷爷。
问话的人倒不是嘴馋了想吃鱼, 实在是家里的粮食见底了，再找不着粮食，过两天家里就没吃的了。
如果加油站这里的鱼能吃，一家几口人铆足劲捉他个十条八条的，烤干了也能抵上几天的伙食。
叶爷爷走进屋, 从水里捉起一条六七斤重的皖鱼。
那雨被捉起来时尾巴甩得啪啪作响，身子一扭一扭的，想要挣开叶爷爷的手。
“能吃。”叶爷爷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插进鱼鳃处，提溜着鱼说, “这边没有工业污染，水质好，只要鱼还是活着的，就能吃。”停顿一两秒，接着又说，“如果是死了的鱼，或者是变质了的、有怪味的鱼就不能吃了。”
说完，他把鱼递给叶茜茜，高声说：“去喊大伙过来捉鱼。”
“好。”叶茜茜接过鱼转身就跑。
“奶奶，大伯娘，妈妈，这是爷爷捉到的鱼。”叶茜茜把鱼递给叶奶奶，然后拿起家里的铁盆，边敲铁盆边大声喊话。
“咚咚咚。”
“捉鱼啦，会捉鱼的快去屋那边捉鱼。”
“咚咚咚。”
“大队长让大伙去屋那边捉鱼，大家快去啊。”
“咚咚咚。”
“捉鱼了，有鱼吃了，大家快去捉鱼。”
听到有鱼，大伙都来劲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跑着去屋那边捉鱼。
叶茜茜见大部人都去捉鱼了，便放下铁盆，拿上家里的塑料桶跑着去屋那边帮忙捉鱼。
她跑进屋时，屋里的鱼已经被捉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一些会跑的小鱼还没有被捞起来。
叶茜茜不嫌弃鱼小，挽起裤脚，撸起衣袖走进水里摸鱼。
在她的不懈努力，以及其他叔叔伯伯的帮助下，半个小时后，终于把所有的小鱼都捞了起来。
这次捉鱼行动，大鱼一共捉起来三百多条，按照人头分鱼的话，每个人能分到两到三条的鱼。
当然了，大鱼中也有特别大的鱼，以及不算很大的鱼，选择大鱼的能分到两条，选择小一些的，则可以分到三条。
叶家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刚刚好十个人。
叶爷爷做主挑了二十条大鱼，晚上拿了一条八斤多重的皖鱼出来做酸菜鱼，剩下的全部杀了做成熏鱼，留着过两天再吃。
早上杀了鸭子，晚上又捉到了鱼，今晚的晚饭格外丰盛，不仅有炖鸭，还有酸菜炖鱼。
叶茜茜捧着一碗豆饭坐在叶奶奶旁边，等着叶大伯娘和叶妈妈把菜端过来。
天黑了，点着蜡烛吃饭有些看不清楚，在叶大伯娘和叶妈妈把菜端过来的时候，叶茜茜忙给叶爷爷和叶奶奶一人夹了一个大鸭腿。
看着碗里的大鸭腿，叶爷爷和叶奶奶顿时笑眯眼。
俩人都不是那种明明想吃却说不想吃的老人，拿起大鸭腿立刻咬了一口。
尝过味后，俩人十分默契地开始夸人。
叶爷爷说：“老大媳妇炖的这个鸭子好吃，够入味。”
叶奶奶说：“多亏了咱家大宝眼尖，给咱捉了只鸭子吃。”
叶爷爷又说：“今天承耀和承祖也很厉害，二十几个小伙子里，就数他们捉的鱼最多。”
叶奶奶也说：“老二媳妇今天干活也很下力气，今晚上的豆饭是她一个人做的。”
叶爷爷接着说：“老大和老二今天干得不错，以后你们要是一直能像今天这样，我和你妈就算到了地下，也能放心了。”
叶奶奶点着头也跟着说：“小宝今天也很乖，不哭不闹的，是个好孩子。”
老夫妻俩把家里的小辈都夸一遍，谁也不偏袒，谁也不多夸一句，很是雨露均沾。
被他们一夸，所有人都高兴了，脸上都带出几分笑意。
特别是叶大伯和叶小宝，叶大伯以前极少被叶爷爷夸，刚才听到叶爷爷夸他干得好，他心里又是觉得激动，又是觉得兴奋。
在激动和兴奋几种情绪的影响之下，他的一张脸涨得紫红。
至于叶小宝，他特别喜欢被人夸，只要有人夸他，他就觉得高兴。
今天叶家村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顿好的。
因为吃了一顿好的，肚子里有了好东西，大伙都有了聊天的心思。
有人在畅想未来：“要是明天还能捉着鱼就好了。我家今天只分到六条鱼，光吃鱼只够吃两顿。明天要是还能捉着鱼，我一定要敞开肚皮吃到吐。”
有人在计划未来：“等咱们到了北地，估计已经是来年的春天了，那时候雪山还没有融化，地里的积雪也还没有消融，咱们得建几间屋子先搞搞大棚种植。听说北地那边种出来的大白菜、萝卜之类的蔬菜嘎嘎甜，可以直接生吃，吃着比水果还要好吃。”
有人在为未来的行程担忧：“这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连着下个两三天，估计菩萨县那边会受不住洪水。咱们要是运气不好，正好赶在洪水冲垮河堤的时候走到那里，那可就惨咯。”
有人说起家里的情况：“我家的粮食快见底了，最多还能再撑个三两天，要是到了菩萨县那边找不着粮食，我家一家七口人，就算不被海水淹死，也会饿死在路上。”
有人接话：“谁家不是呢！哎，当时走得匆忙，我家还有好几亩的水稻没有割呢！”
听到这里，叶爷爷咳嗽一声。
听到咳嗽声，所有人都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叶爷爷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才开口说：“大伙的话，我都听见了。”看向所有人，“咱们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人，往三代再往上算，咱们有同一个祖宗，身上多多少少都留着同样的血。”
停顿片刻，他接着说：“老祖宗托梦显灵给咱们示警，是想帮咱们，咱们得领老祖宗的情，即使后面遇到难处了，也不能怨天怨地，怨这个怨那个。”
没有人敢说话。
叶爷爷叹了口气，放缓语气：“再来是粮食的问题，我知道好些人家家里快要断粮了。快要断粮的人家先忍忍，等咱们去了菩萨县，再做打算。”
“大队长，万一菩萨县那边也没有粮食，我们……”一句话没有说完，说话的老太太已经忍不住哭了。
能活着，谁都不想死。老太太怕去了菩萨县也找不着到粮食，到时候家里的粮食已经见底了，而新的粮食又找不到，一家人又累又饿又没得吃，光是想想都觉得好绝望。
叶爷爷敲了敲手里的烟斗：“什么是粮食？”
“这……”
不等老太太说完，叶爷爷抢先说：“没粮食的时候，树根是粮食，草根是粮食，树皮也是粮食。”
说到这里，他看向老太太：“不仅你家没粮食了，我家的粮食也快没了。真到了吃光粮食，要饿死的时候，咱们大伙一起去挖树根，一起去挖树皮。”
这话说得很悲观，同时又让人们有了希望。
好些人都在想：是啊，县城里找不到粮食，还可以去山上找吃的。
乡下人别的本事没有，在山里找吃的本事，那可是从小就会的。
想到这里，想明白了的人重新燃起了希望，收起脸上的焦虑表情，重新露出笑模样。
叶爷爷朝叶茜茜招手：“大宝过来爷爷这边。”
叶茜茜不知道叶爷爷喊她过去做什么，快步走到叶爷爷旁边坐下。
“大宝啊，你妈说你会测字，趁今天大伙都有时间，要不你给咱大伙算算前程吧。”
这，这不好吧？
叶茜茜之前给叶爸爸和叶妈妈测字，是瞎胡乱算的。
这万一……算错了，可怎么办哟！
“爷爷，我测字只学了个皮毛，不一定准的。”
“不准没关系，算算而已，准咱们就听，不准咱们就不听。”
叶爷爷拿出纸和笔，举起蜡烛，笑眯眯看着叶茜茜：“是要先在纸上写一个字是吧？”
“对。”
“行，我先写一个字给你算。”叶爷爷把蜡烛送到叶茜茜面前，示意她帮忙举一下蜡烛。他得空出一只手来写字。
叶茜茜只得接过蜡烛，举着蜡烛让叶爷爷在烛光下写字。
周围的人看到叶茜茜要给叶爷爷测字，纷纷跑过来围观。
叶爷爷做出一副沉思模样，然后提起在纸上写了一个“肉”字。
“写好了，大宝你快算算。”说完，他主动接过蜡烛，满脸期待的看着叶茜茜。
叶茜茜艺高人胆大，既然叶爷爷坚持要她算，那她就算。
至于算得准不准，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老话不是有说么，信则有，不信则无！
叶茜茜拿起纸，对着烛光照了照纸上的字：“这是一个肉字。”
“对，我写的确实是一个肉字，刚吃了鱼肉和鸭肉，提起笔我就只想到肉这个字。”
叶茜茜看向叶爷爷：“爷爷，您想问什么？”
叶爷爷早就想好问什么了：“我要问咱们大伙明天的运势。”
“问运势啊。”叶茜茜点了下头，然后继续看纸上的“肉”字，看了好几秒才摇着头说，“咱们明天的运势恐怕不好。”
“不好？”叶爷爷瞬间变了脸色。
其他围观的人也纷纷变了脸色，一脸紧张地看着叶茜茜。
叶爷爷开口问：“怎么个不好法？会死人吗？”
“死人倒是不会死人，不过，我们可能会，”叶茜茜看向周围的人，拉长语调，“可能会遇到抢劫的。”
然后开始瞎胡乱编起来：“你们看这个“肉”在，框框里面包着一个半人，还有一个人钻到了框框，这说明什么？说明明天我们会遇到一群人。”
看向叶爷爷：“什么情况下我们会遇到一群人？”
不等叶爷爷说话，有人抢答：“有人来抢劫的时候。”
叶茜茜重重点头：“没错！明天我们会遇到一群人，而且遇到还是一群来抢咱们东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