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了一会，伊叶被自己睡前定的闹钟震动吵醒，看了眼窗外，司机已经在停车了。
她晚上的行程安排是要去剧场拍一段武侠电影的打斗戏和一小段文戏，拍完没什么事就可以回酒店了。
来到片场之后，剧务笑着脸给她了剧本，然后带她去了衣帽间，让她先换好衣服化妆看着剧本，另一个主演还没来。
这部剧和伊叶拍对手戏的依旧是秦倦，刚刚拍的杂志封面就是片方为了炒cp而找两人合拍的。
不过秦倦因为背后有金主，已经鸽了剧组好几次，直到有一次导演发怒了才来，但也只是两三次按时到场，之后不是迟到就是干脆不来了。
到了后期导演也恼了，要不是看在她金主是投资商的话，早就换主演了。
看了会剧本，伊叶靠着在几个世界训练出来的记忆记完了台词，这段的剧情是一起仗剑江湖，行善除恶的好姐妹，却发现对方竟然是杀害自己父母的真凶，最后含泪一刀两断的画面，伊叶的角色就是那个反派。
在看到剧情描写的那一刻，伊叶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张脸。上个世界里，那张一瞬间恍惚不可思议，眼眶蓄满含泪水，声泪俱下质问自己事情真相的脸，似乎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墨，墨姐。”
伊叶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没注意到导演什么时候也进了化妆间，直到顾了知轻声叫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她扭过头的时候，没意识到眼眶里已经蓄满泪水，在她回头看导演的那一刻，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光线的照耀下，恰到好处地滴在了剧本上。
“好！很好！刚刚那一刻，我觉得像是谷寒霜本人出现在我眼前一样。”
导演看着她，满意地鼓起了掌。而坐在后面的顾了知，看到伊叶这幕只觉得心里仿佛被刺了一下，脑海里有什么遗忘的东西被记起，但却又转瞬即逝的消失了。直到导演鼓起了掌，她才从那种感觉中抽离出来。
“秦倦又说她不来了，你可以自己拍吗？或者我给你找个替身？”
见到了伊叶，导演刚刚还因为秦倦的事生气的脸瞬间温和了许多，伊叶早就注意到了角落顾了知的反应，她往她的方向一指。
“不用了，我助理可以，就她吧。”
“我？我吗？”
导演顺着伊叶指的方向回头打量了下顾了知，他这才发现，这个小助理身高身材都和秦倦差不多，颜值也不输秦倦，甚至因为没有在娱乐圈经历什么，看起来整个人灵动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不过当下也没有别的人选，这样想着，导演招手让剧务走了过来，指了指顾了知。
“小吴，过来带她去化妆准备一下。”
看着顾了知被化妆师带走之后，伊叶靠在化妆椅上，继续翻起了剧本，不得不说这电影真的是为了炒cp而诞生的，整个剧本要是不说是个大女主的剧情电影，第一眼看过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某种“双女主”的小说。
大概半个小时后，伊叶正坐在化妆椅上刷着手机，听见门开了的声音，抬头，从镜子倒影里看到了换好一身戏服的顾了知。
衣服上半身主调是白色，绣着几条青色的条纹，腰间被白绿色的腰带绑住，两条腰带的绿线从腰上垂下来，顾了知本身长相就有些稚嫩，再搭上这件衣服，一个不知世故的少女就出现在了镜中。
由于剧本里女主也就是宋长溪的形象在这个时候，还是个没有事业心的小太阳，所以导演并没有给她脸上化过于隆重的妆，只是简单地描了眉，嘴上抹了点口红。
“这是剧本，你先看着，知道大概剧情就行，不用背台词，后期会上配音，你专心演好替身就行。”
还在门口发愣的顾了知接过了编剧给的剧本，回到刚刚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伊叶注意到了这一幕，本想让她过来自己旁边坐着，却发现她头顶的任务进度条正在缓慢增长着，便没有去打扰。
过了大约半小时，剧务过来叫人，两人才起身走了出去。
对于经历了n个世界，扮演过无数个角色的伊叶来说，演好寒知音并不难，反而是顾了知，她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入戏，让伊叶有些期待。
“开始。”
导演的声音一落，整个剧场的灯光瞬间暗沉了下来。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房间的桌上摆着一张充满褶皱的信纸，上面还带着几滴早已干涸的血液，宋长溪看着信纸，捏着信纸手指已经泛白。
“我以为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有些不忍但又决绝的声音传来。坐着的宋长溪站了起来，并没有看向女人，而是捏紧拳头，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骗我？”
“噗嗤，我魔道生来不杀人才是怪事，还需要理由吗？”
门口杵着的红衣女人淡然一笑，不知是在笑女孩天真，还是在笑自己卑劣，接着又说道，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今日的结果你早该猜到不是吗？”
站着的宋长溪背影一怔，以往的记忆涌上脑海，谷寒霜与自己一起一同惩恶扬善的画面再次浮现，好几次二人亲近的画面轮番浮现，但却又在谷寒霜话落之后破碎。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后，也只是在手指都被掐出血之后，说了句。
“看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宋长溪极力地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让一丝哭腔渗透出来，但此刻，她的脸上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顺着脸颊，落在了桌上。
“你走吧，我宋长溪就当和你没认识过，那日在孤崖只是救了具死尸罢了。”
“你不杀我？”
门口的女人听了一愣，她本想了千万种可能，但无力例外结果都是她气急要杀了自己，却没想到，她还能冷静地让自己走。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情无义吗？”
宋长溪终于忍不出了，开了口大声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你。”。
“我也后悔。”
谷寒霜丢下了话，拿着剑，走了出去，却在走出门口两三步位置时，忍不住回头一望，但只是一瞬间又别过头，加快脚步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卡。”
导演喊了一声，接着忍不住夸赞起两人来，“演的好！不愧是程影后的助理，果然近朱者赤。”。
之前拍的每场戏，秦倦一来就得ng好几次，不是头疼就是说台词忘了，整个剧组因为她的原因每天都要晚几个小时才下班，而这次伊叶和顾了知一场就过了，让本来做好了凌晨才收工准备的导演和工作人员差点掉泪。
听到导演的声音，伊叶看了眼四周亮起的灯光，才慢慢从角色中抽离了出来，她看了一眼顾了知，却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
两道目光在刹那间，碰撞，对视。
下一秒，顾了知就把头扭到了一边，假装在看着周围的风景，但她的脸早已红到了脖颈处。
“拍得太好了，特别是顾小姐，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拍戏。”
导演坐在摄像机前，不断地看着刚刚那段的回放，边看边夸赞着，而顾了知木讷地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像突然拿奖的学生一样，一动不敢动地听着导演的话。
此时，坐在化妆椅卸完妆的伊叶，拿起手机，看到了锁屏上显示的一条信息，眼神浑浊了一下，接着拿着手机走到了外面的走廊。
不一会儿，收了工，导演邀请她们两个去吃晚饭，伊叶拒绝了，但她还是言语暗示着顾了知想去可以去。接着看顾了知在和导演谈话之后，便自己上了保姆车。
却没想到过了一会，顾了知就过来敲了车窗，在司机开门后，也上了车。
“怎么不去？”
看着杂志的伊叶抬头，看到了顾了知那张吹了夜风冻得有些通红的脸，问了句。
顾了知哪敢直接说是怕伊叶晚上回去就把她辞了，她脑子一转，看到了伊叶身边自己的那个牛仔包，便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我东西还在车上。”
伊叶看着她急得通红的脸，便也猜到了她的顾虑，没再说什么，继续看起了杂志，但顾了知那张冻得通红的脸，却不知道为何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见伊叶没再过问，顾了知才放心地坐了下来。
车往酒店的方向开着，一路上顾了知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伊叶突然开口道，
“你想当演员吗？”
在伊叶开口的那一瞬间，顾了知愣住了，她大脑飞快地运转了一下，脱口而出了一个答案，
“不喜欢。”
或许心里可能是喜欢的吧，但是这种时候，顾了知哪敢说实话。她不敢抬头看伊叶，生怕下一秒就被她踹下车，却只听她轻笑一声。
“不用这么紧张，我就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