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一万年一次的聊天
赛斯仔细检查了一遍方舟内的压力缓冲系统。这个是方舟最重要的系统之一，在这个生态重塑的星球上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被带入多深的地层。地层之间的剧烈运动会产生巨大的压力值，只需要移动一厘米就可以将方舟压成一张薄纸，没有压力缓冲根本无法成功到达新世界。
在赛斯正在仔细检查的过程中还不时瞟一眼罗伯特的方向。罗伯特此时专心修理着能源采集装置。这个能源采集装置是由数根机械手组成，机械手连接的管道和方舟能源核心相通。机械手是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从方舟延伸出去，钻探到合适的地层汲取地层里面的熔岩转化成方舟的能源。由于地壳的运动熔岩被带了上来，能源采集就是靠这些熔岩支持方舟的正常工作。熔岩送入核心，凝固的岩浆岩被排出，热能转化成电能保证方舟的自我续航。
可是这个过程中对机械手的损耗很大，这个赛斯是清楚的，本来这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幸运的是罗伯特刚好就是个机械师，而且有一艘方舟就是他参与修建的，所以他很了解方舟的构造。
“我很感激你能一起帮忙维护，毕竟单靠我一个人这些工作也不是全能完成的。”
罗伯特修理完后放下工具。
“不，是我要感谢你。没有你把我们带进来可能我和我儿子要跟着人类一起灭亡了。”
“说起来为什么你们当时会在那里。”
方舟的原型机一直被赛斯保存在废弃仓库的地下室里面。说是废弃仓库其实本来是第一次灾难来袭后设立的哀悼厅，可是在后来人类建造方舟过程中逐渐变成了仓库，活着的人尚且不能自保哪里还有闲心去关心已经去世的死难者呢。
罗伯特没有回答。从自己脖子上拿下一个吊坠，吊坠打开是一张温馨的全家福。照片上罗伯特搂着一个温柔的女子，女子的腿上坐着一个7，8岁的可爱小男孩。
罗伯特指着照片上的女子。“这个是我的妻子，她原本是个教师。灾难开始前一年，我由于工作原因要到国外出差，走前她还叮嘱我好好照顾自己。结果发生了那件事。”
赛斯知道那件事是什么，由于地幔的开采，熔岩开始蔓延到地层。灾害第一次发生就是从学校的教室里突然发生的，熔岩直冲出来淹没了整个学校，3秒内一个学校的人都没能幸免。自从这件事整个社会动荡，才开始相信自己的言论，不过更多的是将自己当作不作为的伪科学家，明明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警醒整个社会。有时候明白太多也是会遭到社会的质疑。
“那次之后我直接抛下工作回家，结果连她被熔岩吞噬了，我很痛苦可是我必须好好照顾儿子，不然被天堂的她知道会怪我的。赛斯博士其实我之前也很恨你，你明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却并没有预警我们，所以就把我妻子的事情怪罪到你头上。”
赛斯只是笑笑。“没事的，很多人都讨厌我，甚至说我是政治家的走狗，我已经习惯了。”
“真实抱歉了，直到我看到方舟的图纸才明白你真的是尽自己所能保护人类了。只有爱人类透彻如此的人才能将这种东西想出来。”
赛斯递来一份人工智能送来的食物给罗伯特。罗伯特顺手接过。赛斯在方舟上装配了人工智能以应变10000年没有人类驾驶员操控的局面。从厨师到维护都能完美完成工作。
两人吃完工作餐将盘子递回给小机器人。这些小机器人都是方舟系统一体操控的，只要有能源都是能保证永久工作的。
吃完饭，罗伯特继续刚才的话题。
“其实我参加方舟计划是希望能得到一个仓位的，不是我自己想要，我是打算给孩子。那个时候社会上公布的有两个仓位会留给7-8岁的两个孩子。你可能觉得我很自私，我自己已经活得够本了，可是孩子还有未来。我就想着去修建方舟看能不能帮孩子争取一下。可是我还是太天真了，最后那两个仓位被资助者的一双儿女抢走了。真是讽刺啊。”
“那个时候方舟的仓位已经变成政治筹码了 ，能建方舟的国家占据了话语权，没有能力的国家只能被抛弃。社会上也是，有能力帮助建立方舟的就留着，一时间机械工程师变成了吃香职业。那些网红，演员都变成了社会垃圾。”赛斯回忆道。
“可是就算是工程师也抢不到仓位，基本都被政客和资本家们留下给自己和家人了，一个仓位最后都卖到了1000亿美元。”
“人类都快灭绝了，留着钱有什么用呢。”
罗伯特叹了口气。
“是啊，最后那天看着那些人都上了方舟休眠，我拉着孩子有点不知所措。所以就想着去哀悼厅最后让孩子看一眼妈妈，一家人度过最后一段时光的。不过可能正是这个决定才救了我和儿子一命吧。算了都是后话了，继续工作吧，一个月时间多少有点紧张啊。”
罗伯特拍拍赛斯的肩膀，继续去往下一个部位进行维护。赛斯却有点羞愧，因为他自己确实也是个很自私的人。赛斯最后那天没有告诉众人方舟原型机的位置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必须要带上自己的弟弟赛特，要是告诉世界原型机的位置。可能不会有人愿意把那个位置留给自己的弟弟。所以他将方舟放在悼念厅一部分原因是隐蔽，一部分原因是负罪感。他不知道自己弟弟抢了谁的仓位但是他必须保护好他。
但是听完罗伯特的话，他感觉自己开解了，人类灭亡前，原本的人类道德和秩序都已经被打破，人类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渴望生存的野兽，为了一个仓位人类开始大打出手，罗伯特没看到但是赛斯看到了。他们上方舟前方舟系统记录了其他方舟的情况。
暴乱的工人们闯进方舟把已经休眠的人全部屠杀，自己进入其中。包括罗伯特赛斯也看到了他做的事情，罗伯特走之前扭开了一个方舟的压力阀门，这无疑是对方舟上的人的报复。可能像赛斯这样隐瞒方舟的存在才是最安全的。
“那个家伙也杀了人。”
突然间赛斯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席卷全身，自己会不会也被杀呢，这艘方舟上是不是还有一样的屠夫他也不清楚。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休眠前罗伯特将手递给赛斯，赛斯跟他握了手，两个人再次进入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