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纵火

    被称为“夜之店”的店铺虽然在天黑的时候开门，但并不会在天亮的时候关门。有接待服务的餐饮店按照法律规定夜里12点必须关门，特殊情况也规定营业到凌晨1点。因此，一到凌晨2点员工离开酒吧，娱乐街就没有人了。比起允许深夜营业的普通饮食店和卡拉ok店林立的大街，这里显得更加寂静。

    凌晨3点多，街上没有人影，离天亮还早，路边停着一辆车。

    车子横跨在车道和人行道之间，停在右侧的店铺前。附近的商店都已经关门了，所以没有人觉得麻烦。位于驾驶席正前方的店铺门上贴着正在装修的告示。重新开张的日期正好写在今天晚上7点。周围堆着旧沙发和木桌，门缝里透着亮光。可能是忙于开店准备，这个时间店里好像还有人在工作。

    在那个娱乐街，一到夏天店内外就有流言蜚语的怪谈。深夜不知从哪里开来黑车，掳走店里的女人到处杀人。而且车上没有人，据说被杀的女人们变成幽灵，在车上徘徊寻找同伴。多年来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的，是店里女人们现实中的不安感吧。不知是谁在什么时候起的名字，叫做“诅咒的黑色爱情旅行车”。

    停着的车和那个怪谈里的很像。不过，附近已经没有诱拐的女人，驾驶席上也不是空无一人，而是有司机。黑色t恤的袖口到手腕处，全是蓝黑色的纹身。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块粗金色手表，脸被长长的金发遮住，看不太清楚。

    蓝色纹身深深地靠在座椅上，头朝向车顶。右手拿着电子烟，不时把烟贴在嘴边吐着白气。左手手掌朝上滚动着一次性打火机。虽然是作为吸烟用具出售的，但用电池供电加热的电子烟却不需要。

    副驾驶席脚下摆着6个深糖色啤酒瓶。底部被固定在用纸箱做了手脚的盒子里，以防倾倒。每个瓶子的标签都被撕掉了，表面脏得像煤灰一样。里面装着有一半黏度的液体，瓶口用t恤撕开后拉直的布塞住。

    蓝纹身把电子烟放进门口袋，取而代之的是掏出智能手机启动电话功能。电话号码的输入画面显示出来，他输入了旁边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铺的告示上的号码。接通电话后，他会对对方说两三句话，然后马上挂断电话，放进口袋里。然后伸出右臂发动引擎。

    正在装修的店铺门开了，一个男人探出头来。

    从门缝漏进来的灯光笔直地延伸到蓝色纹身的车。出现的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花纹衬衫和牛仔裤的30岁左右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停业的缘故，作为夜店里的男人，他穿着很随意。他看起来很老，不像是经理或店长。

    男人讶异地看了看前面的车，又看了看店周围，又把脸转向车。蓝纹身摇下驾驶席一侧的车窗向他招手，然后从副驾驶席上取出一瓶啤酒瓶拿在右手。口部的布吸干了里面的液体，散发出独特的臭味。男人在外面说了些什么，但他没有理会，左手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把小火。再把火靠近布尖，就烧成了火焰。

    蓝纹身从驾驶席的车窗向男子扔出燃烧瓶。

    男人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阻止，脑袋就被瓶子直接打中了。就在那一瞬间，瓶子碎裂散落，全身被火焰包围。被吓到的男人发出的声音变成了尖叫，熄灭火焰的手也燃起了火。就算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火焰也没有熄灭，反而越来越猛，烧焦了男人的身体。

    蓝纹身接连点燃四根，依次朝店里扔去。其中两根从打开的门缝进入店内，另两根烧到了附近堆积的废品堆。昏暗的娱乐街顿时被炫目的火光照亮，被驱赶的夜色化作黑烟升天。店里的白墙也像鲜血一样被染成了红色，刚换上的崭新招牌也被热融化了。

    招牌上用装饰性文字写着“seven”。

    蓝纹身看到店铺被火焰包围，在烟雾进入之前打开窗户。然后把换挡杆拉到跟前，慢慢发动车子。附近的店铺里有人注意到骚动，纷纷探出头来，但汽车毫不在意地从旁边悠然驶过，离开了街道。

    人行道上有人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司机的座位。蓝纹身从门口袋里拿出电子烟，竖起中指不作回应地煽动着。

    从黑色轿车中逃出来，进入下一条高速公路，是一条非常漂亮的直线路。左右的隔音墙和遮音墙都是玻璃幕墙，而且高架效果比周围的建筑物高很多，所以看上去就像这样。和前面的车道相比，地面的柏油马路更漂亮，白线也写得很清楚。虽然也有交通量少的原因，但这似乎是近几年才新开通的道路。

    “这到底是……这里是哪里我不知道这条路。”

    副驾驶座上传来王崎困惑的声音。

    “这里是自动车道，好像通过延伸到省城。”

    梦扬用依稀记得的知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