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呓

    “梦扬。”

    王崎在旁边用沉重的声音叫道。瞥了她一眼，用那双布满皱纹的圆圆的眼睛一直盯着梦扬。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但或许只是表情僵硬而已。梦扬一边留意着后面车的情况，一边问:“怎么了？”。

    “我想告诉梦扬，其实我患上了痴呆症。”

    “啊，是的。我事先听纪丰园的工作人员说过，因为要事先了解接送客人的身体状况。”

    “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脑病，会导致想做的事情无法顺利进行。刚才我打瞌睡，说着奇怪的梦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是很正常的，我也是一坐上别人的车就困。”

    梦扬笑着回答。在白天，突然被难以忍受的睡魔侵袭的嗜睡症状是由认知障碍引起的疾病之一。一般认为，这是由于夜间睡眠浅、体力下降、慢性无力等原因引起的。如果病情恶化，完全有可能陷入昏迷，不给予强烈刺激就无法清醒，或者受到外界刺激也毫无反应，但王崎的症状没有那么严重。和在炎热的夏天下午进入凉爽的车厢时经常起床的正常人打盹差不多。

    “还有，我在美容院剪头发的时候，一瞬间就会打瞌睡。那是为什么呢之前店里的人也跟我说，我们不是休息室。”

    “不管有多紧张，都会突然变得不正常。不知道为什么，做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样一来，自己也无法抑制了。”

    “可是打瞌睡不就是这样吗我很高兴你能放心地睡着。在到达之前可以休息。”

    “有时候，会说一些违心的话。突然变得易怒，说一些坏话，做一些粗鲁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说谎，是真的。真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崎先生。”

    “这不是我的真心。我担心的是这个，担心什么时候会让梦扬为难。”

    “没事的，王崎先生。”

    梦扬温柔地呼唤着。王崎在意的似乎并不是打瞌睡，而是无意中说出粗口或者施展暴力。是因为刚才出现了嗜睡症状而感到不安吗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言行，并且失去记忆，对本人来说只会是恐惧吧。

    “王崎先生，我对认知障碍很了解，所以发生什么事也没关系，我也理解王崎先生的心情，我不会觉得给我添麻烦。我一定送你回去，你安心坐吧。”

    她面朝正面，像劝诫似的说道。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是偶发性的，但也有很多是由外部刺激引起的。当突然受到强光照射、听到巨大的声音、身体受到冲击时，就会忘记之前的行动，陷入恐慌。静下心来慎重地采取行动的话就不会迷失自己。这种感觉对正常人来说也是一样的。

    身后的黑色轿车还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还是想为了王崎避免发展成麻烦。如果有在红灯时停车的意思，就有可能不会做出更危险的行动。如果无视的话，不久就会厌倦而离开吧。但是，真的可以如此轻松地准备吗

    黑车里到底坐着什么样的人

    “可怕的幽灵在开车。”

    “什么”

    王崎的话让梦扬不由得叫了起来。一瞬间，仿佛是他在回答脑内的问题。

    “王崎先生，怎么了”

    “开车。我在开车。和梦扬一样，我也在开车。”

    我反问道，王崎眨着眼睛说。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声音很坚定，不像是在说妄言。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王崎再次开口。

    “这种事，一直在我的脑海中发生。开车……我已经没有驾照，不能开车了。即使想往右拐，也笔直地前进。就算雨刷动了，也想不起来要怎么停。身体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啊，你是在告诉我痴呆症的症状吗”

    梦扬察觉后回答。王崎左手上下移动，大概是在操作方向盘旁边的雨刷开关。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身体是车，心灵是司机。所以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车，不由自主地乱动就是痴呆症。谢谢，我非常理解。”

    “幽灵擅自开车。”

    “有幽灵……”

    “当我不能开车时，幽灵就会闯入，驾驶我的身体。它会夺走我的方向盘，说我的坏话，做坏事。”

    王崎一脸悲伤地解释。他似乎认为违背意志的言行是幽灵所为，而不是自己。刚才打瞌睡的时候，他一直在梦呓，说什么不要来啦，快走开啦，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是为了在混浊的意识中保持清醒而抵抗的吧。

    但是，梦扬想起了另一种可怕的感觉。

    “开车的是可怕的幽灵，做坏事都是那家伙干的。”

    后视镜里映出身后一辆黑色轿车的身影。执拗地跟在后面，令人毛骨悚然的钢铁猛兽。王崎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辆车的真实身份。这么想也是有理由的。

    “我很害怕。万一那个幽灵对梦扬做了什么怎么办万一那个幽灵握着方向盘对梦扬做了什么讨厌的事怎么办我害怕那个……”

    王崎胆怯的声音掠过我的耳朵，让我背脊发凉。梦扬没能灵活地回答，一边继续开车，一边窥视着映在视野边缘的黑色轿车。脑海中的想象脱离现实回溯到过去。这种让人不放心的状况，让她想起了过去的记忆。

    那是以前听说过的杀人诅咒车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