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紫月
勉强压抑自己心中的疑问和恐惧，左恩系好扣子，翻开笔记，准备从中找到些答案。
突然，道路的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合上手中的书籍，推倒两旁的土堆，将墓穴里的老斯坦草草掩埋，左恩提着开始变得沉重的铁锨，朝着脚步声的方向走去。
穿过雾气，一群身穿漆黑兜帽风衣，头戴鸟嘴面具的护工，抬着一具漆着白漆的棺材慢步朝着陵园走来，身后远处，还跟着几个掩面哭泣的男女。
看着左恩提着铁锨的样子，为首的一个高大黑袍人向他招了招手。
不敢怠慢，老斯坦刚刚死去，自己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快步上前，看着面前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护工，粗帆布包裹着铜丝制成的模具，严实的阻隔着面部，口鼻部的鸟嘴上，则缝着细密的小牛皮或羊皮，一对磨得均匀透亮的红色玻璃，成为沟通外界的唯一通道，仿佛真的可以阻挡邪祟。
面具后面的人，正在用力呼吸着面具下带着香草气息的空气，看到这副装扮，每个人都知道，棺材里的人一定是得瘟疫而死。
下意识的掏了掏兜，想找一个口罩戴上，身体微微一怔，手在半空停住。
左恩无奈的苦笑一下，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随身的习惯也已经成为镜花水月，只能扯起自己的衬衣捂住口鼻，快步走上前去。
为首的高大男人举着棺木，声音透过面具，瓮声瓮气的说道：
“怎么是你，老斯坦呢？我们找了他半天都没找到。”
将铁锨插在地上，左恩弯着腰，赔笑着说道：
“我叔叔病了，今天让我帮他盯着。”
红色玻璃后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停滞片刻，只听他发出一声嗤笑：
“老斯坦也会病？少见啊，算了，你快找个地方，把这个棺材埋了，该死的黑死病，明明有了特效药，居然还是有人中招。”
“黑死病就是鼠疫，这也有特效药？”
仅仅是思绪一闪，顾不上多想，按照记忆里埋病死尸体的位置，跑在前面，带着几人快步前去，一路上，远远跟在后面的家属们不时传来的哭泣声伴随左右。
得瘟疫死的人，没那么多繁琐的仪式，不被一把火烧了，已经说明这是一位体面人，但再怎么着，也已经化作冰冷的尸体，还是早日入土为安。
拿着铁锨，三下五除二的挖出一个正好的墓穴，跟着几人将棺木下葬，记忆力的一些下葬步骤帮上大忙，看来自己并没有被别人华裔。
看着光秃秃的土包，专属的石碑需要到不远处的老石匠那去打，到此，自己的任务就结束了。
奇怪的是，挖这个墓穴时，耗费的力气明显多了不少，难道是自己累了？
将疑惑扔到脑后，按照葬礼的流程，到家属那里要来了赏钱和佣金，一大把便士放在他的手中，足足一先令。
莱茵帝国的货币，分别是金银铜三种，金币也叫金镑，上面刻画着如今皇室家族的印记，莱茵帝国的维多利亚女王，声称自己的祖父站杀过一条飞龙，自此，飞龙就成为了皇室的标志，而银币则被称为先令，图案是莱茵帝国的国鸟白羽鹰，至于铜币则被叫做便士，则刻画着长寿的伊丽莎白女王老公菲利普亲王家族的徽章，一只林獾，一个金镑兑换十二个先令，一个先令兑换十二个便士。
因为它们雕刻的花纹，所以，货币也被民间称为金龙、银鹰和铜獾。
将手中一大把的便士装入口袋，看着站在坟墓前大声哭泣的家属，左恩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不管是前身还是自己，都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心态不是凡俗。
瞟了一眼老斯坦埋葬的方向，心中盘算了一下要不要立个石碑，但记忆里老石匠的收费，让他快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拄着铁锨，朝着墓园外属于老斯坦的屋子走去，希望那里，能有更多关于日记上记载的秘密。
天色渐晚，在屋里翻找了一整天的的左恩终于停下了动作。
老斯坦的屋子并不大，但是这老家伙还是藏了不少心眼。
前宿主在屋里住了小半年，竟然不知道他的房子里藏着如此多的暗格。
站在小屋正中间，左恩的脚下摆放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物品，一些他曾经见过，但另一些，让他非常摸不着头脑。
放在玻璃罐里的眼珠，看起来像是某种鸟类的。
一小水晶瓶浑浊的液体。
一个小小的木盒里，装着几块闪烁着淡淡银光的石头。
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外，最多的就是钱。
老斯坦的家里，足足找出三十金镑，外加十几先令，铜獾更是装了一整个小箱子，粗略的数了数，大概有两百个。
在这个世界，这笔钱不算少。
一个纺织厂的女工，一年的工钱，也绝对超不过五十镑，如果抛去吃喝，一年能存下十个金龙就算是勤俭持家了。
顾不上想这些钱从哪里来，左恩从一大堆物品中，拿出一些记载了文字的书籍、纸张，坐在灯边，一边就着牛奶吃着有些冷硬的黑面包，一边仔细的翻阅了起来。
随着阅读的不断深入，左恩的面色变得越发的难看。
在老斯坦的日记里，记录了莱博尔家族，也就是老斯坦家族的历史和记忆。
莱博尔家族是莱茵帝国土生土长的小家族，曾经以牧场为主业，但蒸汽科技席卷莱茵后，家族资产莫名的亏空消亡，不得已靠着守墓人为生。
但后来，祖父三代在攒够了资金后，依旧从事这个行业，却是因为在斯坦祖父那一辈，曾经得到一张神秘的羊皮纸。
在这张羊皮纸上，记载着一道关于获得超自然力量的信息。
只要凑够相应的材料，再配合以独特的仪式，就能获得死亡女神的青睐，拥有超凡的力量。
斯坦祖父得到羊皮纸时，年龄已经很大，几十年大起大落的阅历，让他知道超凡力量是确切存在的。
而那些掌握了超凡力量的人类，不但生命本质将会发生变化，更是贵族领主的座上宾。
因此，他将这块羊皮纸奉若珍宝，一代代的传承下来。
羊皮纸的记载中，这道超凡力量序列与死亡密切相关，因此，为了获得其中的力量，祖孙三代都选择了守墓这一低下但与死亡密切相关的工作。
在几十年的搜集中，到老斯坦这代，终于找到了全部的魔药配方以及相应的仪式流程。
“曼珠沙华汁液、月亮草的根茎、夜之石粉末、黑牛眼泪、冥鸦的眼珠、纯净的露水，弥生鞠叶草的花蜜。”
将日记上的配方念出声后，左恩整个人都陷入的呆滞的状态。
原来，他给我喝的药剂，就是觉醒这一超凡能力的药剂。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现意外，才导致老斯坦死于觉醒仪式。
肩膀上的疤痕隐隐作痛，抚摸着伤口的位置，左恩暗自思索着：
“不对，那我呢？我算是死亡还是重生？我有没有觉醒这份超凡力量呢？”
随着对老斯坦的日记继续阅读下去，这份超自然力量的名字终于被揭晓。
“牧魂人吗”
就在左恩思考着日记中让人震惊的信息时，一声喑哑但晦涩的低吼声从远方传入他的耳朵，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这声音，难道是野兽！”
吹灭烛火，左恩从内锁上门窗，提起手中漆黑的铁锨，慢慢的爬上阁楼。
窗外的月亮皎洁明亮，满月之夜过去，原本饱满的月亮，有了一丝瑕疵。
但左恩此时顾不上欣赏月亮的圆缺。
因为，此时的月亮，散发的不是皎洁的白色月华。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 月亮，怎么会是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