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残荷暗渡
那头驴仿佛也认出了捕快，朝他点了点头。
四姑娘边走边吩咐丫鬟：“小兰，伺候差爷洗个澡，去我大哥房里拿套新衣服来给差爷换上，随我去见大哥……”
“哇，四小姐，你一下子吩咐了这么多，我要一样一样地做啊~~”丫鬟努着嘴道。
捕快留心观察着清荷小榭。这是一片精致的院落，筑在临湖的一个半岛上。有十几间房屋，环廊围绕，院子中间是一片花园，驴就拴在一株梅树上。驴头上是个雨棚，可以遮雨。驴的眼睛正温柔地看着捕快。
四姑娘走开。丫鬟小兰领着捕快到了客房，要给捕快的湿衣服脱下来，捕快忙止住：“不劳姐姐了。”
小兰一笑。有小厮抬来木桶和洗澡水。还有一个端着一套崭新的衣服。
“我来服伺差爷吧。”小兰道。
“不敢麻烦姐姐了。”捕快道。
小兰一笑，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捕快一个人。
捕快很费踌躇。他有重任在身，江湖险恶，清荷小榭来路不明，不便久留。但他身上的衣服全湿了，确实应该换下来。而且肚子也饿了，想吃点东西。
捕快在屋内搜了一圈。没有发现暗道机关什么的。
捕快这才解下背后的包袱，慢慢打开。包袱里面是换洗的衣服，用防水绸包着，幸喜没湿。捕快不敢洗澡，他拿起手巾，擦了擦脸，然后迅速的除下湿衣服，换上自己带来的干衣服。然后把湿衣服绞干打进包袱。
捕快在屋里静静地坐着，一声不吭。
过了许久，有人轻轻敲门：“差爷。”
捕快应了一声。
门推开了，进来的是小兰。
小兰微微一笑，一挥手，进来几个小厮把木桶、水桶抬了出去，衣服却没动。
“四小姐请差爷过去说话。”
捕快背起包袱：“有劳姐姐了。”
小兰一笑：“请随我来。”
出得门来，时间已是正午。天却阴沉，雨还在下。早有人打过伞来，一行人进得厅堂。
厅堂不大，仅有六张椅子，六张茶几。
四姑娘已换了一身藕荷色的裙装，脸上罩着藕荷色的面纱。
“差爷请坐。”
“多谢四姑娘。”
有丫鬟端上茶来。
“差爷是从幽州府来的？”四姑娘开门见山地问。
“正是。”
“不知要去哪里？”
“……”捕快很是踌躇。
“差爷可曾听说过‘残荷世家’？”四姑娘轻声地问。
“残荷归燕，中青网链，江湖中尽人皆知，在下也是如雷灌耳。”
“这么说差爷也是江湖中人啦？不知可曾听说过‘残荷暗渡’没有？”四姑娘笑着说。
捕快脸色陡的一变。
残荷世家、归燕山庄、中青论坛、网链情园，是江湖中的四大门派，其中残荷世家祖传的功夫是残荷剑法，但“残荷暗渡”却不是剑上的功夫，而是……毒药。
“在下有所耳闻，听说这也是残荷世家的不传之秘。”
“‘残荷暗渡’无色无味，其质如水，可置于酒中，衣服、兵器上，以及其他，人可以触及到的地方。人一旦接触到它，不会有任何察觉，但三天之后——你刚才说如雷灌耳，有所耳闻，——恐怕到那时就会听不到，也看不到了。你会感到飘飘忽忽，仿佛飞起来一般，任何事情都不会想了，只想飞啊飞，一直飞到再也不能飞、再也不能动为止。呵，怎一个爽字了得？你有过那种感觉吗？”
“多谢四姑娘赐教。四姑娘的美意在下心领了，恐唐突了姑娘，所以刚刚不曾洗过澡，衣服也不敢擅动。”捕快说道。
“哦，那你也不曾擦过脸？”四姑娘温柔地说。
捕快一惊。他的确用过手巾。
“你怎么知道？——你，你偷看！”捕快叫道。
“这位差爷只要把那件东西留下，残荷世家也不敢为难你，自会奉上解药，恭送差爷上路。”四姑娘不理他，自顾说自的。
捕快道：“四姑娘的话在下不明白，还望明示。”
“哎，差爷这又是何必。残荷世家乐于与人为善，便是‘残荷暗渡’也是要人销魂一般而去，不愿让人感到任何痛苦。难道你非要残荷世家与你为难才好？”
“四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在下穿的是官家衣，吃的是官家饭，老爷交办的事情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完成的。至于那件东西，以残荷世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本瞧不在眼里的，又何必跟在下这样的俗人计较？”
四姑娘看了捕快一眼，叹口气，“唉，我瞧这位差爷临危不惧，镇定自若，颇不似寻常之人。”
捕快道：“实不相瞒，在下的确是幽州府的捕快。在同衙之中，数在下最不成器，武功尤其差劲，想着江南太平，是以老爷才派我来出这趟公差。却不料江南也是是非之地。在下虽说没什么本事，谅江湖中的那些茅贼也奈何不了我。幸四姑娘见教，三天时间已足够在下完成任务了。不敢叨扰，告辞！”
捕快说着，站起身来一拱手便向门外走去。
四姑娘没动，端起茶杯来，送到嘴边，抿了一口：“不知道三天之内差爷是否能走出我这清荷小榭？”
刹时间，门口闪出十几个小厮，手拿钢刀，把捕快堵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