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左道

    九亭静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养神，面前约摸半人高的青铜炉子烧的正旺，隐约泛着血色的火舌舔舐着炉身上晦涩的符文。

    只听那呼啸的风声跟着闷声传入这尊大神的耳中，饶是平素淡如秋水的九亭也禁不住眉心乱跳。

    一时之间那真火也乱了形态，化作一条火蛇窜入九亭指尖，炉子一霎间冷了下来，冒出缕缕青烟来。

    “……”九亭见状，捏着眉心起身叹气。

    “白炼了。”

    不知是不是前院的徒儿做了什么妖，他清净了百年，着实没人敢在鱼岭上做这般动静。

    挥袖收下那不甚老实的炉子，九亭掀开竹帘去了前山。

    那方容酒犯了错事，手中的剑怎着也放不下，苦着张脸看着吓得乱窜的阿糖。

    “玄蝉，这如何是好？”

    玄蝉变作了人，轻飘飘的荡在容酒耳旁，亦端了一脸苦相答到“不晓得。”

    二人没辙，几个软绵绵的步子到了竹屋前的阶下，没骨头般坐在台阶上，望着眼前的凄凉景象无语问天。

    “玄蝉你说，师傅会砍了我们吗？”

    玄蝉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听闻，神尊最为仁慈，天上地下，再找不着比他随和的人了。”

    容酒只觉眉心突突蹦了几下，玄蝉这话比白日见鬼还荒唐。

    “阿盐，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果不其然，那催眠符来了。

    容酒一霎时脊背发凉，寒毛倒立，面上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半晌才回过头看她那风华绝代的师傅。

    本欲忽悠一番，奈何容酒经事便嘴皮子秃噜，嘴里的话嚼不出个滋味来，只得继续扯着那张生硬的笑。

    “我错了……师傅。”

    容酒起身跨着小碎步磨蹭到九亭跟前，微微偏头对着玄蝉挤眉弄眼，伸手招呼着玄蝉过来。

    “阿盐这是作甚？仙人大概难以中风。”

    “师傅，错了。”容酒不敢造次，也心知闯了祸事，垂首叉手行礼，不敢望向九亭。

    “你若是练剑，落月星微自有去处，何必毁了我这草木。”九亭扶额，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抱歉师傅，若不然我替您栽上？”容酒轻轻抬头，眸子忽闪着，像条小耗子般试探着问。

    “倒不必了，以后当心些，别带着玄蝉胡闹，他涉世未深不懂孰对孰错，你该懂。”

    九亭轻叹一声，指尖凝出绿色的光点来，对着那虚空不知比划了什么，一枚墨绿圆阵现在虚空之中，阵中浮着晦涩的符文，那指尖又向前点去，阵法四散开来，笼罩着“荒凉”的鱼岭。

    草木仿若有了灵，抽条着枝丫向上生长，林间星星点点随着草木追逐骄阳一路向上肆意伸展着躯干，顷刻间树木郁郁葱葱隐蔽了日头，清风也猛的一滞，打了个旋儿后迎面吹来。

    九亭挥袖负手而立，轻笑着看容酒道“种倒不必，阿盐果真仙法极差，竟连木生都不会。”

    容酒早便在那仙法中失了魂，哪听得出九亭的言外之意，只不住点头“师傅教训的极是，这仙法，我何时能学？”

    “你周身仙力全靠丹药吊着，根基极差，且对仙法知之甚少，需从头开始。”九亭抬步走去木屋，轻轻推开朱门进了小屋，坐在竹椅上，等着那红泥小火炉自热自斟后，端起杯盏喝了口茶水。

    见容酒进了屋坐下才继续开口道。

    “最简易的手头仙术以及符咒、结阵，这些是仙门驱使天地灵气最为常见的手段。若要细分，仙家也分许多门路，落月星微便算是多数仙家一派，专修天地灵力；若像是蜀山一派，便算是专修符咒一道，同鬼打交道；兰派一类乃是专修傀儡一道……”

    “那他们便不修仙法？”

    “自然修，仙法是底子，不能丢，只是偏重于一道，亦有修鬼道、魔道、以及驭兽一道，若是离谱些，也不乏与物修行，寄魂于物的散仙，但最终殊途同归，都是依仗天地灵力罢了。

    落月星微一向不去管那些旁门左道，只安心修行灵根便可。你是五行灵根，其间还多出一根雷灵根来，算作千年难遇。却也不是什么好事，灵根过多便繁杂，修行之路亦比旁人艰辛不少。”